“既是如此，我去放信给父亲，令他请兵将山口围住，那我们不必冒险入营了！”

“不妥。”

季云烟想也没想便拒绝，但她却停在这二字上，既不解释，也不继续。

桓立轩急了，捏着她的肩，强逼她看他。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父亲和李氏有私？”

她本在思考别的，没料他突然说起这个，愣愣看他一双焦急星眼，千万句话堵在眼底。

憋了好半响，他低声道：

“其实那夜陛下召我入宫去送你前，父亲拦住我说了句……”

“他说，‘不管陛下吩咐何事，只管去做，莫要自作聪明’，我那时不懂，以为他又暗讽我蠢笨。”

双眼耷下的少年委屈巴巴，又一副歉歉模样。

“我听父亲的话，这几日故意笨拙，直至那日你问我南远驻军一事，我才恍然，陛下和你是怕我们桓家投了李氏……”

他将她的右手握住，撩出袖子里头那只月牙镯来，按开利刃，直指自己脖侧。

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坚定。

“我桓立轩，我们桓家，若有不忠陛下、不忠齐氏之举，公主随时取我性命，我桓立轩必不退缩一下！”

尖刃离他肌肤堪堪不足半寸，她的指腹被他死死捏住，贴在他不住鼓动的颈搏上。

那炽热将她烫得厉害。

“傻小子……”

季云烟凝视了他一会，突然噗嗤笑了一声，挣开他的手。

“我又不姓齐，朝我发什么誓。”

“我也可以……”

桓立轩的嗫嗫之语被季云烟同步开口打断。

“我方才在想，他们用‘人蛊’来甄选士兵，可见那些人早已丧失人性，只把人口当作战斗工具来挑选，如若山口被围，那里地势又易守难攻，届时久攻不下，难保他们不会杀人毁尸灭迹。”

桓立轩长噫一声，愧道：

“是了，还不知里面究竟有多少活人，我竟糊涂了！”

“所以这样大的营寨，我与你一道去，我们分工，尽快将里头的作息规律守将人数等摸个大概，兵围时便可智取，尽力保下里面百姓的性命。”

探敌是桓立轩入军的第一课，是他拿手。

他略略思忖，拟了个大概计划，借着地上的粗糙布局图，和季云烟讨论到半夜。

她虽说自己不通兵法，但他每讲至关键，她总能快速领悟，有时甚至能想个更好的谋划。

二人所论所述，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桓立轩从来没有觉得此生能有一夜如此这般，漫长又短暂，激动又冷静。

虽早闻她在邵阳宫里备受冷落，但总不至于受如今这样的苦

就着干柴和黑黢的墙壁倚靠睡着，夜半冰冷，浑身缩成小小一团。

他垂下深眸，将她抱到自己怀中，又解下外衣给她披着。

“傻姑娘，竟还问我明日怕不怕……”

指尖小心翼翼捻开她额间的乱发，露出一张白皙的睡脸，视若珍宝般低眉凝视。

“你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安危？”

越往后，絮絮叨叨地，但又怕吵着她，声量愈低了。

“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摸我脑袋，说什么‘摸了就长不高’那都是逗你的顽笑话，我只怕……”

“只怕有一日你不愿摸了。”

第0124章 122 莲花壮景

季云烟睡梦中还在反复演练计划，因此极不踏实。

耳旁一点点窸窣的动静，她立刻惊醒坐起。

只见身上还披着桓立轩的外袍，他人却不见了。

快走两步推门出去，天蒙蒙亮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