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襄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这个,还是点了下头。

“尚书令李成弘,是太后的长兄。”

“当年父皇殡天之际留了遗诏,要李成弘辅佐朕,执管前朝大小事。你可以理解为,朝堂之上,他的地位仅在朕之下。”

“他和太后自来一体,如今朝上他力挺驻军,自然也有太后的意思。”

“陛下,东齐当真对驻军之事无意插手么?”

齐泽襄蹙眉一思。

“说到这件事,朕也确实有个不解之处。”

“约莫一年前,禄川建邺帝寻了个罪名安插在他们骠骑将军身上,判了个斩立决。这个将军呢,是个主战派,他一死,禄川朝廷对弥州的出兵之声立刻削减。”

季云烟警觉,暗揣这其中是否有季家挑拨。

又听齐泽襄道:

“上个月朕听闻,禄川礼部又一次为他们的建邺帝‘拟行丧仪’,准幼帝才十二岁,皇后胡氏一族又是主和派,短期内东齐应当不会来插手我朝内政。”

“陛下……”

既然聊到这了,季云烟大着胆子,将一直压着的一个疑问吐了出来。

“您知道东齐目前军力几何么?因为臣妹遍阅书籍都没找到确切的数据……”

“若线报可靠……”

齐泽襄抚颚回忆。

“排除弥州季家,不足五万。”

她实在没想到齐泽襄对她交底至此,一边惊一边喜,手里全是汗。

“这么少?!”

齐泽襄点了下头。

“禄川皇室积弊,难以维持军力,另一方面,他们虽大力削藩,同时也助长了地方乡绅,许多禄川裁撤的官兵,被地方暗自收拢为府兵,这些人不太可能为禄川效力了。”

竟是这样!

她久久没能想明白的关窍,终于在此刻一通百通。

季云烟狠一拍大腿。

“这就是……”

她双目炯炯地看向齐泽襄。

“这就是李太后如此看重南远驻军的关键了!”

*

“主子今天这样高兴?”

慧心接过季云烟手里的针线篮,打开一瞧。

“咦不是说去描摹么,怎地连纸卷都没拆。”

季云烟还全然沉浸在思量中,忘了其他,直到无意瞧见慧心担忧神色才缓回来。

她嘴角噙着笑:

“哦哦哦,陛下今日政务繁重,是以没什么留给我画的时间,下回罢。”

“殷灯在宫里么?”

“在呢,殷灯说自己已大好了,在院里等公主问话呢。”

好。

殷灯既然回来了,说明季家人还在邵阳,只要她能亲自出宫去见一见……

若季家肯向郦锥施以援手,南远之危想必也能化解。

“公主,方才尚衣局送来了后日清明祭典的正装,您要试一下么?”

季云烟愣了一下。

“祭典?”

慧心点头。

“您忘啦?每年都有的,您还能去祭拜一下舒妃娘娘呢。”

舒妃……

她这两日浑然沉浸在南远一事上,竟差点忘了王嬷嬷那头的。

此间事错综复杂,又令她开始头大。

主仆二人往屏兰宫里跨,殷灯就在廊下候着。

季云烟屏退了旁人。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