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看了眼他那受了重伤的肩。

方才用过止血诀,血算是止住了,但伤口仍有些狰狞可怖。

她又道:“再者,摸尾巴可治不好这伤。”

她迟迟不动,荀随索性缠紧了狐尾,开始自己摩挲着。

嗓子也越发哑了,只轻声道:“何事何物,也要试过才知。”

他摆出讲理的语气说浑话,声音却是一贯的清冷,两相融合,显得荒唐又离奇。

软顺的狐尾缠在手臂上,茸尖儿扫过,有些痒。

裴寻今一把捏住尾巴,用的力度大了点,引得荀随低喘不止。

见他难耐地拧起了眉,她才稍松开手,有一阵没一阵地抚弄着。

“试也试过啦,师兄的伤可好些了?”

被如海般深重的欲念裹缠着,荀随只觉脑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思索不清。

他未有回应,只轻声道:“师妹,唤我名字。”

裴寻今弯了手臂,搭着他的肩,下巴搁在手肘处,眼儿笑成了小月牙。

“荀随?”

荀随摇头。

他想要更亲近些。

“师兄也不要,荀随也不要,师兄莫不是沾了小狐的性子,也要耍些脾气?”

荀随的耳朵往下耷拉了些,似是有些委屈。

“为何不能如你唤解玉那般?”

“师兄不对。”

裴寻今促狭了眸,轻轻一歪脑袋,将脸颊抵在那延出的镇息链上,与他离得极近。

“望山,怎的还记着这事呢?”

说话间,那温热的气息抚过喉结,荀随的呼吸越发急促,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他只觉心尖被小杵撞过一般,酸又软。

尝到了莫大的快慰,从解玉那儿得来的醋意就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伤不见好。”荀随又将话题转了回去,顿了顿,“师妹,是否因为我犯了错?”

“错?”

“我杀了那三人,却毫无愧疚。”

他站在了岔路前,往日所修之道与心境相悖,令他万分迷惘。

“可我不知,到底是魔心作祟,还是由心而发。也不知,如若有一日,我放纵了那魔心,又将是何种境地。”

他学除妖,习斩魔,却不清楚该如何“杀”了自己。

裴寻今先前便看出他的踌躇,却从未想过他会问她,让她来帮着解惑。

毕竟,她勉强也算是“招摇撞骗”的恶妖了。

她想了想,问:“师兄帮那小兔妖疗伤时,是心有抵触,还是庆幸自己能帮她?”

荀随沉默半晌,才出了声。

“我不知道。”

他毫无想法。

只是师妹让他做,他便做了。

裴寻今了然。

看来引他救人也并非是帮他消除执念的最好办法。

“师兄想不清,是因思虑太重,何不试着放下一些东西。”

她顿了顿,又看向他被血染透的肩头。

“师兄说伤不见好,能否让我看看?”

荀随稍怔。

半晌,他散开衣襟,褪下了右半边袖子,以露出伤口。

那巨兽将他的肩咬得几乎粉碎,又恰好是使剑的右臂,伤口极深。

裴寻今抬手,置于那伤处,轻轻一碰,就引得他浑身颤栗。

“疼?”

荀随脸色苍白,却摇了摇头。

裴寻今移回视线,掐了治疗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