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回几遍,他往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几盘,色香味俱全。

他特意将那盘拔丝地瓜放在裴寻今身前,吃饭时,他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就看她一眼。

直到她嚼了口地瓜并说好吃,他眉眼里才沉进了笑,但嘴上还是说:“也不算什么,下次定然发挥得刚好。”

解玉还是第一次熬银耳羹,糖放多了,有些腻。

裴寻今喝了一小碗就喝不下了,却见小耳师兄面不改色地连喝了三碗,便问:“师兄爱吃甜?”

小耳手一顿,温笑道:“酸甜苦辣也算各有滋味。”

陶挽讶然道:“师兄竟不挑食!”

“我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吃饭一事上,并无忌口。”

裴寻今:“百家饭?”

小耳面上带笑,看起来并不将过往视为苦事。

“嗯。小时过了段流浪日子,直到七八岁时被书院先生接过去照料一段时间。十二岁那年,先生因病离世,我便来了青斗宗。”

裴寻今心有钦佩。

他自小流浪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在青斗宗时又被苛待足足五年,但还是这般坦然正气,实属难得。

陶挽听了,也有些鼻酸,杏子眼里泅了点水红。

她爹娘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也见不着几回,就这样都足够难受了。

也不知小耳师兄是如何熬过来的。

吃过饭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小耳和陶挽便离开了。

到晚上,解玉还是和往常一样,化成了黑蛟盘在房子周围。

裴寻今想和他聊聊,便站在窗边,撑开窗扉望着那大大的蛟首。

“解玉,还要在这里待到何时呢?”她道,“快到冬月了,如果再不找到鸳鸯壶,还会有更多麻烦。”

黑蛟的伤还没好,血口子令人触目惊心。

他蜷缩着身子,以避免让砂砾磨到伤口,脑袋则微抬着,拿了双浑圆的兽瞳看她。

见他不吭声,裴寻今弯了胳膊肘,杵在窗台上,撑着脸道:“解在阳,你总要给我一个期限。”

他们皆是心知肚明,若她真想离开,是没人拦得住的。

闻言,解玉化出了人形。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微弯的两臂交叉着搭在窗台上。

如此,两人便都杵在了窗台,离得极近。

只不过一在内,一在外,中间隔了层朦胧的月影。

他道:“你之前说,那鸳鸯壶里的邪祟,只有成亲时才会出现。”

“是。”

解玉便低下了脑袋。

他要比她高不少,低头时,马尾尖儿便顺着脖颈往下垂着,投下的影子恰好挡在了那个小小的“今”字上。

“那……我不行吗?”

裴寻今一怔。

解玉又将背躬了几分。

他将下巴尖搁在手臂上,稍稍仰视着看她。

月亮掩藏在薄雾之后,投下的朦胧月光在他周身镀了层淡淡银辉。

他微挑着眸尾,那双桃花眼搅混了深情与疏狂,陡生出奇异的渴望。

解玉又重复了一遍,却将话说得更直白。

“我娶你,不行吗?”

他的爱意始于懵懂心绪,起初还要靠回避和试探去辨明真假。

弄清楚前,他以为他的喜欢不过是茫茫原野中袅袅一缕烟,随意一阵风就可将其吹断搅散。

而待察觉,才知已是春水盈原,怀山襄陵。

裴寻今脸上带笑,却说:“那鸳鸯壶很危险,害了不少人。”

“我若有半分害怕,又如何会这般求你。”

“我与缪寄的婚约是假,待解决完这桩事,便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