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有些不愿跟他说话了。

“既然明日要早起,那我也得休息了。”

赶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缪寄却像是没听出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嗯”了一声。

裴寻今拽着薄被角,说:“我要睡了。”

“嗯。”

“你不睡?”

“不。”

裴寻今只好直言:“那你便走罢。”

“嗯。”缪寄寻了一旁的椅子坐下,神情懒散,“过会儿再走。”

裴寻今:……

也罢。

要跟他的脑回路能对上,那才算是完了。

她背过身,蜷在了床上,几个哈欠的工夫,便沉沉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被匆忙的脚步声给闹醒的。

窗外来回窜过好几只骷髅,她睁了惺忪睡眼,在一片澄黄光晕中恍惚好一会儿,才迟迟意识到一件事

今天的太阳还是那么大,但好像不怎么热了。

连觉都睡得踏实些。

裴寻今昏昏沉沉地直起身子,用手撑着床面时,腕骨忽然硌得有些疼。

她抬起右手,一只剔透的玉钏便闯进了朦胧的视线。

色泽白净莹润,花纹精细。

哪儿来的?

昨天还没有。

手上突然多了这东西,裴寻今总觉不自在。

她捏住两端的精巧机关,一拧,那玉钏便脱落了。

顿时,她就感受到了那足以吞人的热度。

……

裴寻今眯起眸望了眼灼热的气浪。

然后,她又把小扣扣了回去。

不过片刻,浑身又是一派舒凉。

她这边刚坐起来不久,就有好几个丫鬟进来了,个个毕恭毕敬,拿了洗漱物件候着她,且摆出好几条罗裙,纹饰多样,有如软雾。

再往外看,梳妆台旁还有两个丫鬟,与候在她床前的一样,眉眼间沉着肃杀之气,一举一动透着股别扭,显然还不习惯。

裴寻今有些发懵。

“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头的丫鬟这才解释,说是缪寄让她们过来服侍。

裴寻今心觉好笑。

她抬起手,问:“那这玉钏呢?”

“回姑娘的话,是少主买来的。”丫鬟忖度着说,“少主昨夜里跑了趟专做首饰的遥水间,六七百里地,说去便去了,找那声名远扬的玉仙连夜定做的,天没亮就又回来了。”

裴寻今却想,虽然是有事求她,但吃穿用度都往最好了安排,看来他要救的那人的确重要。

只可惜,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想救的到底是谁。

她接过浸了水的罗帕,顺口问:“可有人找到过一串珠串?”

那丫鬟摇头:“姑娘的房里都叫人打扫过了,未曾找到珠串。”

裴寻今想,那鲛珠本就只有隐匿魔息的作用,丢了倒不碍事,但还是很可惜。

她又问:“与我一起来的那人呢?你们可曾见过他?”

“那位公子昨日里便走了。”

她说的与缪寄的话没有出入,但裴寻今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鱼附并不是连句话都没说就走的性子。

这段时间他虽然时常出去,可每次都会告诉她一声,等回来了,也会将所见所闻尽数说与她听。

“他留了什么话吗?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丫鬟又摇头:“他直接走了,不曾说过去处,也没有留过话。”

裴寻今将帕子捂在了脸上,沉在了那股热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