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仙君就突然云游方外了,这一走便是二十多年,了无音讯。
仙君走后,尚仙长找到荀随,送给他一把佩剑,交给他一本剑谱。说是宗中秘籍,让他好生修炼。
荀随看了才发现,秘籍里除了剑法,还记载了将魔息炼成剑的秘法。
按书中所说,倘若将魔息炼化,再融以仙骨,便可得到一把绝世宝剑。
可他不愿承认心魔,便将秘籍藏了去,直到察觉师妹体内出现魔息,他才复又翻出来。
依旧清晰的记忆在脑中盘旋,许久,荀随才开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他一脸平静,雪牙有几分讶异。
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他难不成还想装糊涂?
雪牙一咬牙,又道:“当年你和你师弟布阵十日,又拼命与狸妖搏杀了整整半日,青斗宗却没来过一人。为何等沛涿百姓全都死了,周围三个小门小派也都送了命,他们才姗姗来迟?又为何杀了青伞女后,长老没有去救你们,反倒是我将你们带了回来?”
他忽地站起,弯了身子,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答案,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不愿承认而已。”
荀随神情平静,可其实,体内的戾气一直冲来撞去。
从雪牙提起三位师弟开始,他便隐约感觉自己在朝界外迈去。
“够了。”他道。
雪牙还未止声:“不够,远远不够。自沛涿一役后,青斗宗声名鹊起,而你和你的花川师弟、庭之师弟、薛祁师弟却成了唯一的污点。
“唾骂怀疑时有你们,恭维崇敬却丝毫不见你们的身影。你推崇的宗门将你们利用了个全无,而你却佯装不知!”
荀随缓缓站起身,背朝着他。
“够了。”他涩声道,“这一切……不过是你凭空猜测。”
“凭空猜测?”雪牙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道长,你可真是位好道长,为了压下魔心,便一直装聋作哑。你可知,我为何能知道此事?”
说完这话,他却陷入犹豫。
这事他一直瞒着荀随,是因为他心中也有愧。
况且,倘若荀随因此入魔,他也会因血契受到极大影响。
故此,这一瞒就瞒了二十多年。
但最后,雪牙还是开了口:“沛涿一役,我亲眼所见,青斗宗的十二位长老静守在离那处不远的村子里,冷眼旁观。等前头的三个门派弟子接连送死,才最终出手。”
那时他被妖族追杀,受了伤,躲在村子里休息,不想却目睹了这一幕。
这事不难想清楚。
前面的门派送死,不过是造势。枉死百姓的累累尸骨,则铸成了青斗宗天下大宗这一名头的供台。
荀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大雪天。
雪花砸在身上,风茫茫地吹。
濒死的绝望算不得什么,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刻进骨头里的自责和内疚。
他想救苍生百姓,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互相厮杀。
他把师弟带了出来,却让血淹没了他们。
大雪天多冷啊。
他们蜷缩在田埂上,仿若一胞同生的亲兄弟。
身后是为了声名算计的同门前辈,身前是人间烟火,却没有人来救他们。
他明白了。
他根本就没有离开沛涿,也没有离开那个大雪天。
早在那时,他的心就已经在悔恨中死了。
荀随强撑着颤抖的身子,拼命压下心魔。
他竭力回想着倒在田埂时,遇见的那三个人。
那说要带郎中看他们的农户,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