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稍怔,但很快就被怒气冲散。
“为何要让别人关着我?”他把矛头转向了荀随,怒气冲冲,还有几分委屈,“你那师弟可真是把我当狗养的。”
从蜃境回来后,他还没进明远居的大门,就被荀随的师弟带走了。
按师弟所说,他犯了大错,需要闭门思过一月。
自此便开始了门不准出气不准撒的禁闭。
但目下还没到一个月,他就又被赶回明远居了。
那师弟的原话是:“你既然是荀随的灵兽,我便不好养着了,怕沾染晦气。”
雪牙起先还不懂。
明明之前那些个师弟师妹,对荀随都恭敬有加,但眨眼的工夫,就视他如敌。
直到听见了几人的闲聊,他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见荀随不出声,雪牙勾起唇笑了声,嘲道:“我原以为你管我管得严,自己便也循规蹈矩。却不想,你竟和妖族暗中勾结。荀随,好一个两面三刀。”
荀随仍坐着,沉默不言。
雪牙被他这副冷淡态度刺得牙疼,便放空了脑子,什么痛快说什么。
“倒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青斗宗本就是私藏祸心的肮脏地儿,养出你这样的弟子也不稀奇。”
这回,荀随缓缓抬了头。
他道:“青斗宗养你二十余载,何必如此任性。”
“任性?若我是任性,那你就是蠢!”雪牙好笑道,“你别也是这样想的青斗宗养你一百多年,所以无论那些人做了什么,你都可以忍着!”
荀随淡淡道:“道在心,不在口舌。”
雪牙差点被气笑了。
他倒真想看看,荀随究竟会不会有失态的一面!
关禁闭时受的委屈,以及对青斗宗的厌烦冲撞着他的脑袋,连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
他往前一步,将手撑在桌面上,紧紧盯着荀随。
“主人。”雪牙先是像模像样地唤了一声,然后才讥弄着开口,“道在心是么?那你可知道,你那三位好师弟的心,是被谁给剜了?”
他越往后说,声音便越发地轻了。
但荀随却终于有了反应。
他问:“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雪牙心知失言,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但他对青斗宗越发不满,纵使不喜欢荀随,也不想再看他任人愚弄,成了别人的手中剑还佯作不知。
他问:“当年你那两位苟活下来的师弟,一个入了魔,另一个道心俱毁,长老门可曾出手安抚?”
荀随默然。
心里却清楚。
入了魔的薛祁直接被赶出了宗门,后惨死在众宗门的强攻下。
毁了道心的花川也被长老门“劝”下山,郁郁而终。
就连断了头的邵庭之,也只请来家人将他的尸首带回去,连场像样的丧葬都没有。
“你应当清楚,那三个没顶住压力的弟子,对青斗宗来说是什么。”雪牙坐在了他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一早就察觉了吧,只不过不愿承认罢了。”
是。
荀随心想。
在青斗宗的名声蒸蒸日上之时,他的三位师弟,甚而还有他,都是宗门的污点。
所以他们的死,才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当年你刚回明远居时,连日的噩梦,最后甚至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将这院落里的花草树木砍得一干二净。”雪牙压低了嗓音,问他,“长老门可曾关心过一句?”
荀随指尖微颤。
不曾。
从未问过他。
但其实,长老门早就知道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