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手,解玉那满脸笑的模样就闯入视线。

裴寻今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解玉有几分自得,仿佛是在求夸。

“说不清,就是认得出来。”他想起方才嗅着的那股淡香,便又补了句, “应当和你的气息有关。”

“……”裴寻今又把当日吐槽他的话摆了出来, “解玉,你真是狗吧。”

不仅会咬, 还能靠气味分辨人。

解玉倒也不恼,反而始终扬着一双笑眼。

眸里融了光, 灼目得很。

“方才弓崇就是刚刚从房里出去的那个,是不是也是你动的手?”

裴寻今拿手把玩着那铜镜,弯了笑眸。

“我看他都无聊到四处怼人了,帮他解解乏嘛。”

解玉便也跟着她笑:“那欠收拾的阴贼, 仗着有他爹护着就四处犯蠢。”

“看样子你很讨厌他?”

解玉收了笑,皱着眉忖度片刻。

才道:“我小时候身子骨不好, 生病是常有的事,妖界混乱,又以实力为尊, 母亲怕我受欺辱, 就有意瞒着我的身份, 也不叫我与旁人争斗。故此, 外面的人只知道解氏一族还有个小儿子, 除了常来往的人,皆不知我姓甚名谁。”

他顿了顿,含了几分自嘲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敢连名字都不换,就直接进了青斗宗。”

他在青斗宗待了也足足几月,却未被一人发现身份,说出来着实有些可笑。

裴寻今倚坐在桌边,一手撑着下巴。

走三步喘两步,面色虚白,任人欺负、可怜巴巴的解玉……

好难想象。

她问:“那弓崇便是因为这个就处处挑你的刺?”

“差不多。”解玉道,“早些年他便与他父亲上过几回战场,他这人修为也不错,座下门客颇多,皆是替他抱不平的。”

“抱不平?”

“嗯。”提起这些事,解玉露出少有的烦闷,“我刚要化蟒时,有只狐妖暗地里与邪妖勾结,四处祸害小妖,是弓父解决了这乱子。弓父还从那狐妖的肚子里剖来了一块狐玉,弓崇对那狐玉爱不释手。但最后,我父亲讨要了那块玉,找人锻了块护心玉给了我,说是怕渡劫时出现意外。”

“其实……”他将唇抿得平直,半晌才道,“其实没有那块玉,我也能自己渡劫,我早就不是那靠药养着的病秧子了。而弓崇当时在我父亲面前没说什么,甚至很高兴,直到后来,我才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小殿下连渡劫都要靠别人的传言。自此,他和那些门客便认定了我离开解家就什么都不是。诸如此类的事一多,我也常听见竖子成名一类的骂语,不过始终揪不着源头。”

听他讲完,裴寻今对弓崇的好感又降了许多。

“他这般欺负你,你可告诉家人了?”她以为解玉常受弓崇欺侮,便真心实意替他想着法子。

但解玉转瞬就勾了那双桃花眼,眸中蕴着轻狂。

“欺负?”他露了犬牙,“小爷哪是他能欺负得了的?”

“以前和樊渚捆了他揍过他几回,他连揍自己的人是谁都没发现。还有回差点挖了他的妖丹,可惜他爹来早了,不然还能体验从头养儿子的乐趣。”他露出实在的惋惜,转而又笑道,“他那蠢货,逞的是口舌之快,说两句便说两句,我偶尔还能借此博个同情。我落的却是实打实的硬拳头。况且,等这次渡了劫,他便也无话可说。”

裴寻今:“……”

她差点忘了,解玉根本不是什么让人怜惜的小可怜,而是一贯骄纵阴戾的小霸王。

用常人的思维揣测他的想法,完全不靠谱。

“倒是你”解玉很快便将这事抛之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