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空如墨,月明星稀。

“姨婆,我给你推轮椅。”蹲在地上的小景忌收好他的杯筊,从地上一跃而起,兴致勃勃地给尉迟锦推轮椅。

单调的轮椅滚动声回荡在晚风中,三花猫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边,鸡毛掸子似的尾巴翘得高高。

当他们穿过那道暗门后,尉迟锦突然说:“阿鸢,生死由命,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若是死了,让阿咎为他报仇便是,也算是还了这份生恩。”

尉迟锦仰望着夜空,想起那天阿咎来青莲观告诉她,顾湛很可能对顾策起了杀心,彼时,她不觉惊愕,只是感慨旧事再次重演。

大裕皇室最不缺的便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

四皇子可以弑兄,顾湛当然也能杀父。

那一天,有那么一瞬,她不想理会顾策的生死,但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他们终究夫妻一场,并未有什么生死之仇,而且为了南疆的安稳,为避免南疆再燃战火,就得救顾策。

她觉得阿咎其实心知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还是故意来问她,由她来做出了这个决定。

尉迟锦转头看着楚明鸢的眼睛,正色说:“他……本该死在那里的。”

“我明白。”楚明鸢颔首道,“我会竭尽所能,剩下的便全看镇南王自己求生的意志。”

上一世,镇南王死后,萧无咎就如尉迟锦所言为他报了仇。

而现在,他不惜以身涉险,远赴数千里之外的故地,一半是责任,另一边也许是为了他自己……

看着小姑娘仿佛洞悉了什么的表情,尉迟锦不由一愣。

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后面的小景忌一本正经地说:“姨婆,你说的没错。”

“我之前算出来的也是这样,姨公本是必死之相,现在再算,成了生死未知。”

“这还是我第一次算到这么有趣的卦象。”

“姨公的运气不错啊。”

他年纪小,即便他努力做出小大人的样子,话中也总有些童言无忌的味道,逗得尉迟锦笑了出来。

“他的确运气好。”

有阿咎这么好的儿子给他收拾这烂摊子,还白捡了个医术这么高明的儿媳妇……

“喵呜!”三花猫奶萌奶萌地叫了一声,似在附和。

“阿鸢,”尉迟锦笑容慈爱地看着楚明鸢,突地话锋一转,眼神中藏着那么一丝丝的狡黠,“你可知道阿咎还有一个名字?是我在他出生前给他取的……”

“阿渊!”楚明鸢下意识地脱口道,“对不对?”

“原来他告诉你了啊。”尉迟锦慵懒地靠在了轮椅上,眸子里依旧盈满了笑意,“取自‘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好听吗?”

尉迟锦的这番话实在是太过特意,让楚明鸢不得不怀疑她有意在暗示什么。

“好听!”楚明鸢点点头,正好与景忌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小景忌兴致勃勃地抚掌说:“表叔是阿渊,表婶也是阿鸢。”

“你们可真有缘!”

可不就是。尉迟锦笑容更深,想着很久很久以前,阿咎怕她无聊,每次来看她,就会与她说他遇到的一些人,遇到的一些事。

有一天,他在靖王府遇到了一个也叫“阿鸢”的小女孩。

等阿咎回京,也该过国丧了吧。

想着,尉迟锦的心情好了起来,叮嘱楚明鸢道:“今晚早些睡,明天还有的累。”

楚明鸢乖顺地应了。

实际上,灵堂上根本累不着她。

白侧妃、顾湛夫妇以及静安县主都是跪着,尉迟锦坐在轮椅上,而楚明鸢也就是给尉迟锦端个茶,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