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咎不置可否,轻轻地将手里的那朵凌霄花别在了她耳后。
因为国丧,她从头到脚都是素色,耳后的这朵凌霄花成为她身上唯二的艳色,映得她红润的樱唇愈发娇艳莹润。
萧无咎的指腹在她唇边轻轻摩挲了一下,倾身凑了过来……
楚明鸢吓了一跳,忙去推他。
不想,他只是倾身将鼻尖凑在凌霄花边,嗅了嗅,低低地说道:“好香。”
不知是在说花香,还是说人香。
“……”楚明鸢微微涨红了脸,饱满的樱唇更红了,比那鬓角初绽的花瓣还要明艳。
萧无咎牵着她的小手,继续往院内走,话锋一转:“昨日一早太子的灵柩送出宫后,皇后娘娘大闹了一场,让宫人把宫里带点红的花全给摘了,说是国丧期间不得披红挂彩。”
“皇上只说了三个字:随她去。”
帝后是原配夫妻,在潜邸时便恩爱异常,膝下有太子与四皇子这对嫡子,皇后的地位十分稳固,但现在太子薨逝,四皇子怕也要秋后问斩,帝后之间已刻下了难以磨灭的裂痕。
这一次,若是皇帝去了坤宁宫安慰皇后,那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看来,破镜难圆,皇后继续闹下去,只会让皇帝厌了她……
楚明鸢悟了:皇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宫里那么多双耳目,怕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严家也得知了消息,所以才敢去京兆府击鼓鸣冤。
她耳边忽然回响起方才萧宪的那句话:“袁瀚是活不了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复述了一遍,此刻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没有杀妻案,袁瀚也许能判个流放三千里,保住一条性命,但现在,袁瀚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还会代其兄顶罪吗?!
“你这是在赌袁涣会弑弟?”楚明鸢道。
这一瞬,她的心情有一种难以对人言说的复杂。
上一世,萧无咎在众目睽睽下亲手弑兄他对“斩手足”这件事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执念?
“我需要赌吗?”萧无咎淡淡地反问,“袁瀚该死,所以他必死无疑。”
的确,袁瀚杀妻,杀人偿命。
楚明鸢若有所思地抿唇。
也就是说,前世的顾湛也是“该死”之人。
那么,顾湛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让萧无咎不惜亲自下手杀了他,而不是像对付袁瀚那般“借刀杀人”呢?
一定有一个让他不得不为的原因。
楚明鸢感觉到自己似乎隐约抓到了什么……
对了。
楚明鸢心里有了一个决定,在廊下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萧无咎说:
“前两天在思善门哭丧时,镇南王世子妃来找过我,说等太子的初祭礼后,他们就启程回南疆。”
“不用在意他……”最后一个“们”字还未出口,萧无咎的嘴唇就被楚明鸢用掌心捂住了。
“听我把话说完。”楚明鸢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眸说,“我想说的是,我最后一次见镇南王时,发现他黑云照顶,不出一月,必有性命之忧。”
两人四目相对,楚明鸢能清晰地看到萧无咎的瞳孔微微翕动了一下。
她心头暗暗叹气。
果然。
无论萧无咎心里对这个生父是怎么样的想法,对于他的生死,他不可能全然不在意。
上一世也定是如此。
算算时间,他是在镇南王死后,才死遁,从此抛弃了“萧无咎”这个身份。
楚明鸢又道:“你若是不想管,就和娘说吧。”
她正要收回捂着他嘴的那只手,手腕却被青年捏住了,下一瞬,她感觉到她柔嫩的掌心被他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