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抚胸顺气。

“本王没事。”镇南王摆了摆手。

他已经稍微缓了过来,只是神情萎靡,平日里锐利深沉的眼眸此刻变成晦暗的灰色,似乎精神气一下子全散了。

从镇守一方的枭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者。

“守勤,你说,王妃死前是不是很恨本王?”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隐藏不住的悲怆,“所以,这些年她从来不曾入本王的梦……”

“怎会呢!”张守勤忙安慰镇南王,仔细地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将茶杯递给了他,“王妃在世时与您一向鹣鲽情深,怎么可能恨您呢?”

“凤阳大长公主殿下是在与您说气话呢。”

镇南王苦笑了一声,一手拿起茶杯,将温茶水一饮而尽,也将满嘴的血腥味与苦涩统统咽下。

没一会儿,马车外就传来了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喊着:“华老太医来了!”

华老太医很快在老嬷嬷的引领下上了马车,给镇南王探了脉后,道:“王爷这是郁结于心,导致肝气不舒,瘀血阻滞,才会吐血。”

“无妨,吐出了淤血,反而是好事。”

“王爷,下官这就给您针灸……”

华老太医摸出了随身带的针包,取了几枚针,连取几个大穴……

“那就劳烦太医为王爷施针了。”张守勤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镇南王恍然未闻般,心事重重地挑起了一侧窗帘,朝萧府的正门口望去。

不远处,萧无咎正在与凤阳说话,三言两语,便引得一向持重的凤阳笑开了花,看着他的表情分外慈爱,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子侄。

看着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镇南王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少年时,他远远地看到凤阳与女扮男装的尉迟锦言笑晏晏的一幕。

那时候的尉迟锦才十四岁,雌雄莫辨,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让他只看了一眼,便从此移不开眼了!

这一瞬,眼前的萧无咎仿佛与当年的尉迟锦重叠在了一起……

镇南王的心口又开始发闷。

这孩子平日里清清冷冷,看着难以接近,是因为他蓄意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像此刻这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进退有度;

只要他想,他可以讨任何人的欢心。

唯独对待自己,他浑身是刺,恶言相向他恨着自己!

这时,凤阳与马车内的镇南王对视了一眼,轻轻拍了拍萧无咎的肩膀,说:

“阿咎,这边的事你别管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宾客们还在等着你去敬酒呢。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你的好日子。”

“改日,我再请姑母喝酒。”萧无咎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走了。

从头到尾,萧无咎都不曾往镇南王这边望过一眼。

镇南王心如绞痛,凝望着萧无咎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他太过专注,乃至全然没注意到马车外的顾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一点点地变得越来越阴鸷……

顾湛的双手在袖中紧紧地攥成了拳。

自找回萧无咎后,父王的心中还有他这个世子吗?!

“世子爷,”旁边,他的小厮乐川惊呼道,“您左臂的伤口裂了……”

顾湛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左臂下一点点地渗出鲜血,染红了袖子。

“无妨,小伤而已。”顾湛勉强露出识大体的笑容,“先让太医救治父王要紧。”

这时,候在马车边的老嬷嬷在顾湛身边走过,走到凤阳那边,转述了华老太医的话。

听说镇南王没事,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