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岫犹豫了好半晌,最终心动恻隐,退至一旁,不打扰这两人说话。

“我知道,如今不是该见面的时候。所以借了为你母亲贺诞辰的由头,才能来看你一眼。”

“多谢夫人关怀,不知敬安如今怎样?”

沈夫人摇头,道:“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对你用情至深。连闹了一个月,最近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认命了,也死心了。”

林凝素闻言,沉默下来。她能猜到,这一个月,敬安得多难受。

才一月未见,少女眉心便添了许多愁思,沈夫人见了,心头也不忍,可如今这对苦命鸳鸯,也再无可能续缘。

还不若,让两人都能有个好结果。

大婚当日,被陛下亲口解了婚约,沈家的面子已尽了。她这个傻儿子….若非此次赐婚,哪还能挑得什么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再者说,如今能保住性命,保住沈家的爵位,都已经是大幸了。

沈夫人闭了闭眼,心下一狠,继续说道:“素素,你了解敬安的性子,后日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来。”

“你便说些什么,让他彻底死心吧….”沈夫人不敢去看林凝素。

原是为了这个,林凝素低下头,不知作何心情。

看来,上次沈家并没有见阮清。

也算是聪慧之举,是她考虑不周。

“不是你亲口说,他不会相信。”

林凝素点点头,斟酌着字句,将上次说与阮清的话,又婉转修饰了些。

她怕自己伤敬安太深,让人从此一蹶不振。

林砚所说没错,没谁忘不了谁。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几十年可以抚平伤疤。

她希望敬安能忘记自己,与他的妻子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夫人,劳累您跑一趟。我就不留您了。”

后日大婚,需要沈夫人操持的事情少不了,还要特意来林家,太过奔波。

- -

林凝素坐在台阶前,抬眼看着院外几乎瞧不见的月华发呆。

两日过得太快,明日一早,她就得回皇城去。

不舍得。

昨日,她悄悄向母亲诉说了自己的念头。她想在家,哪怕一辈子不嫁也好。

可母亲不同意。

在孟国,不是没有终生未嫁之女。父母在世时,尚且能在家中度日。父母去,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周全所有的体面。从家中之主,变成了向亲人讨生活的人了。

女子,好似本没有家的。

三更天的锣早敲了不知多长时间,林凝素却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姑娘,这样熬着,您的身子受不住的….”云鸾已经瞌睡直打了,一旁的银岫是被林砚吩咐过的,却也没了白日里的精神头。

“你们先睡吧,我自己静一静。”林凝素轻笑了两声。

云鸾实在撑不住,去了外间睡下。

银岫却不肯走。

天空中划亮一簇烟火,炸响在天空,院中被照亮。

这是迎亲前的鸣礼。

林凝素望着沈家的方向,心绪复杂,久久没能回神。

“银岫,我要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银岫一瞬清醒,如蒙大赦般想将林凝素扶进去。

她一脚还没踏进门内,便听见了熟悉的少年声音。

“阿素…..”

林凝素扭头,便瞧见少年半伏在高墙之上,正笑着看向她。不知是不是长久未眠的缘故,他眼下乌青一片,笑意中充斥着疲惫。只能从明亮的眼眸中瞧出点往日的风发来。

沈敬安头上戴着展角蹼头礼帽,绢着吉花。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