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苗子民,大多心性固执。大多数人在情爱一事上是不讲理的,抢夺如家常便饭。少数软弱之辈,便在心上人另嫁娶之后,选择自尽。
乌蚩不知道林砚该怎么同自己和解。
事实上,此事无解。
林砚见过大臣之后,抽出几则奏表来看,他稳稳地拿着笔墨,没被手臂上的刀伤影响到。
他心中关押着无法控制的阴暗心思,稍有不留神,便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举措。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此。
只有疼痛,可以醒神,让理智超越本能,让他自己不被心底滋长出的阴暗吞噬。
可天性又岂能轻易被克制呢?
林凝素若一直在他身边,这些心思能被压制许多。如今让他眼睁睁看着挚爱出嫁….
清醒和疯狂在互相撕咬,哪个也不肯相让。
自林凝素中毒之后,他砸了明镜殿内的暗室,烧了所有中宫形制衣衫,把金镣铐埋进土里。可在看见镇远侯的贺表时,他又重新吩咐绣阁赶制婚袍,却在制成时又被毁掉。
如此反复,宫人却不敢有怨言。
又一声响亮的爆竹声响起,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
纤细的朱笔应声折断,林砚手持奏表,眼眸中的浓黑逐渐被亮银取代。
他抬眼看向挂在枝头上的圆盘,情绪不明。原来,又到了拜月之夜。
从没有这样一刻,林砚这么恨自己这身血。两个天底下最自私的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却交合生下了不受欢迎的自己。
这两人似乎没留下任何东西,除了他这难以控制的心性。
他想要林凝素,想要林凝素爱他,想要林凝素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林凝素。
承认吧,他根本没法克制自己。
这件事,本就是无解的。
但,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乌蚩。”林砚语气平和,让人听不出任何暗藏的风浪。
也许真正的癫狂本就是无声无息的。
“陛下?”乌蚩皱眉,小心翼翼地等着林砚的吩咐。
“情蛊,给我。”林砚坚定道。
乌蚩立刻拿出小瓷瓶,搁置在几案上。
“大巫曾说过,中子蛊之人,将终身为蛊所控,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母蛊主人之事。”
“不会违背其意愿,不会强迫做其厌恶之事。可是真的?”
乌蚩越听越觉不对劲,缓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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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将近,林家上下都热闹着,连着下人们的工钱都多分发了两月。
可林夫人却高兴不起来。
前些日子她还欢喜地筹备着婚前事宜,可临近林凝素出嫁,心中愈发难受了起来。
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就这样嫁出去,谁能割舍下呢。
所幸两家不远,时常能回来瞧瞧。
“虽说你与世子两心相悦,但世间男子,从一而终又有多少。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来同阿娘说。”
“沈夫人虽也中意你,但其中有多少家势原因,你该明白。姑嫂,妯娌间相处,不可太露锋芒,也不能太过忍让,凡事张弛有度。”
林凝素垂眸,上辈子,因是要进宫去,母亲并未同她说这样多。
“母亲,我都记下了,你莫要再伤心。”
林夫人有满腹的话想叮嘱,可也来不及了。
这时,云树进来堂屋内禀报,面色复杂:“夫人,姑娘….”
“陛下传来口谕,说是要请姑娘进宫一趟。”
三人皆是觉得不妥,林夫人更是想直接找理由回绝掉。
最后还是林凝素自行做主,备了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