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素闻言,冷静片刻后站起身。
皇帝这个位置,就好似住着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鬼。再宽容的人到了这,也会变得猜忌,忘恩。
也不能因为太熟悉,便藐视皇权。
她主动请了罪。
“说笑的罢了,你何时跟我客气过。在我这,你愿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你答应我,让我去见林砚一面。”林凝素怕这人不答应,又补充一句,“我真的是去替母亲问候几句的,如你所言,上辈子林家毁在他手里,我还能想救他不成?”
“答应我吧。”林凝素放软了语气。
孟桓最终还是应了她。
大典开始之前,她不放心,又询问了关于李玉离的事。
“我便问你,你想怎么对付李玉离。”
据她上一世所了解的,李玉离在成了飞凫卫指挥使之后,他自己手中的人马又多了好几倍,都是缥缈山上下来的道人,武艺高强。
自那之后,这人的势力越发大,连林砚都得顾忌三分。内至庙堂,远至江湖,都有李玉离的眼线。
“今日照常封赏,待阮柱国大胜之后,便一举将其诛灭。”
林砚既然从未有害林家之心,自然也是想除掉李玉离的。但他当时登基后却未曾动手….这是为何呢。
林凝素止住了思绪,应了声是。
所谓登基典仪,便是将所有繁冗的礼数都堆在一块,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整天,林凝素对孟桓的怨气愈加强烈。
她不想要封赏还不成吗。
来到她面前的老黄门面上挂着谄媚的笑,说是圣上的封赏不止这些,让她回府等着,过几日便能知晓。
这不是成心拿她打趣吗?
也罢,从前孟桓也没少受她的气,就当是还回去了。今后他能不忘恩,还愿意护着林家,她就谢天谢地了。
回府后,第三日。
是孟桓允准她去面见林砚的日子。
母亲亲自做了些吃食,让林凝素一起捎带着,但这些东西都是幌子。
最主要的东西是寒毒解药。
宗牢虽然名为牢狱,但其实不像一般牢狱那般破败。关押皇室宗亲的地界,终归和庶民的不同。
林凝素不是第一次来这了,上辈子来此地看孟桓,如今却换成了林砚。
外头看着,是重檐庑殿,但内里却不若皇宫那般华丽。比皇城中最破旧的宫宇还要潮湿阴冷。
守在这的侍卫足比寻常牢狱多了三倍,个个拿着长.枪,立在宗牢前如守门神。
许是孟桓提前吩咐过,林凝素没被盘问便被引去了林砚所在的地方。
积雪未扫,经正午的太阳暴晒又在夜间重新结了薄冰,十分泥泞。
林凝素手里攥着药瓶,忽然后悔,该让母亲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砚…
那晚,林砚没踩进圈套中,便是已知道她所说的,是假话。
父亲又一次没选择他,自己重活一世,也以另一种方式干扰了这人原本的道路。
这一遭之后,林砚肯定对她失望了。任有什么感情,也会消磨殆尽。
林凝素觉得这样最好。
往后,互不干扰吧。
寻常的皇室宗亲,在宗牢里算是住着过活,只是比外头艰苦些。但孟桓大概是不放心林砚,还是给关在了铁栏内。
方一入内,林凝素便闻见了血气,顺着地上点点斑驳血迹,她看见林砚披头散发,双目紧闭,倚靠在冷墙上。面上有血痕和泥污,身上的月白色外衫早已经被染红。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林砚的肤色反常的白,仿佛不是活人,而是烧制而成的瓷偶。
比任何时候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