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白了,空气清了,杨如晤在熹微的晨光里,轻轻动了几下唇。
男人的声线低微,原本的醇厚也变成了干涩,他说:“当年叔母离开的那天,我就在车里。”
沈休内心一震。
“哥!”贺此勤忍了一晚,终于失声大哭,“他怎么办啊?他知道的话,不会原谅你的!”
哭声吵的沈休神经都在疼,他们再次沉默住。
良久,杨如晤神态一如既往地冷静,行事风格凶悍且果断,他下车靠在车边,看着医院的方向,说:“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第95章
贺此勤失魂落魄地回了欢喜园,沈休同杨如晤一起返回医院。
病床上,宣赢面容平静眉心舒展,睡得很安详,护士拔针时也没能吵醒他。
阮扬例行检查结束后将他的束缚带撤去,并建议要宣赢留院观察一阵。
住院对宣赢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沈休交代阮扬好生照料,回头劝说任玥,先回家休息。
临走前,任玥站在杨如晤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任玥个头不矮,但站在杨如晤身前仍显纤弱,杨如晤垂眸看着只到他胸前的女孩儿,低声承诺:“我会照顾好他。”
“我不信。”
她跟宣赢很像,无论神态还是语气,杨如晤顺其自然地反话正听,说:“那欢迎你随时来监督。”
任玥眼圈发红,倔强地看着她,沈休过来拍拍她后背,顺势揽在怀里推她走了。
病房里安静了,只剩宣赢轻微的呼吸声,杨如晤坐在他床边,轻轻地握住了宣赢缠满纱布的手。
厚重的纱布摸上去感受不到肌肤的温度,杨如晤转去摸他的指尖,几下之后,男人的呼吸重起来,额头两侧青筋隐隐浮起。
不过他眼神依然冷静,只是因为视力问题,背脊弯曲了几分,随后他再次弯身,在宣赢眉心亲了一下。
宣赢还在睡,彷佛脱离尘世平静到永远不会再睁眼。
中午时祝词送来了工作材料与换洗衣物,除此之外,手里还带了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杨如晤盯着那束向日葵,祝词发觉,主动解释:“之前宣赢不舒服,我见您总是给他带向日葵,所以.....”
“拿出去吧。”杨如晤说,“以后不送他向日葵了。”
平南那条通往高速路的土路上就种满了向日葵,从以前到现在一直生长在那里。
回想到那一天,杨如晤的遗憾里带着几丝庆幸。
晕车的毛病从记事起就有了,幼时杨平之与白洁工作繁忙,他经常辗转在各种亲戚家。
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很远,大巴车的汽油味,停车的制动声充斥在无数次的奔波里。
虽然早已习惯奔波在各处的生活,但疲惫与迷茫在一次次的起点与终点里形成了严重的条件反射。
一年年累积下来,杨如晤的晕车症状达到了一定的可怕程度,除非自己开车,否则见车就晕。
去接赵林雁的那天贺成栋被临时指派陪几位领导参观,无法脱身,只得拜托一位亲戚去接妻子,杨如晤原本是要在家中等待新叔母,出发前见贺成栋几番同亲戚叮嘱,为安他心,杨如晤主动陪同。
那一趟路途遥远,杨如晤与司机交换着开车,最后一段路程时杨如晤换了下来,刚刚抵达平南,他实在难受,让司机停车,在路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因出发前说好了要及时返程,司机让杨如晤自行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待接来赵林雁,他们在这里汇合,一起返程。
司机走后,杨如晤在附近找了个餐厅休息,过了一会儿愈发难受,他摸了下额头,发烧了。
趁着司机还没来,就近找了一家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