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起腰杆!”小姑娘皱着漂亮的眉头,眼神强势又柔软,见他根本就哄不好,连忙跑到墙头折了一枝七里香,恶狠狠塞进他怀里。
“喏,这个送你!收了我礼物,就不能再吵我了。懂不懂?”
程宗聿结结巴巴,“好……好。”
“往后,你要是还想家,可以来找我玩。我叫黎宝因,黎明的黎,珍宝的宝,因果的因。我人缘可好啦,可以带你认识很多很多新朋友。”
程宗聿受宠若惊,“真的吗?”
黎宝因:“那当然。”
那是程宗聿最开心的一天。
然而,当他第二天满怀期待地再要上学时,就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母亲从身后扶着他的肩膀,指着从车上下来的陌生男人,笑意盈盈地通知他。
“阿聿,快叫爸爸。”
她松开手,贴到男人的身边,身体软得像是一滩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搬去河南中路去住了。”
相隔多年,再次忆起童年的那一幕,程宗聿依旧犹如从梦魇惊醒。
他蓦地抬眼,视线穿透人群,紧盯住越走越远的黎宝因,手中的夹着那支七里香的剧本贴近心口。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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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宝因回家路上总觉得心神不宁,吃晚饭的时候,果然没在餐桌上见到裕梦梁。
“先生去赴娄家的宴请,说是九点钟到家。”
“娄家?哪个娄家。”
“船舶娄家。”谢叔婉介绍,“他们住在虹口,祖上就是做海洋工程,船舶技术,上沪城大半的水路生意都被他们垄断着。”
黎宝因留心听着,抬头就看到一向端正典雅的谢叔婉站在餐桌旁边,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
“婉姨怎么啦?”
谢叔婉示意黎宝因手边的面条,“先尝尝好不好吃。”
黎宝因犹豫着吃了一口,这碗面看起来素淡,口感倒是很香醇,用的是鸡汤,还特意没放她讨厌的生葱花。
她脑袋里灵光一现,一下就记起上次在万寿斋,裕梦梁亲口答应要给她做饭的承诺。
“这是裕叔叔做的!”
谢叔婉忙忙笑道:“先生说晚上不能陪您吃饭,所以专程下厨房准备的,让您吃完再去上课。”
黎宝因笑意盈满眼眶,一顿饭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原本最发愁的舞蹈课,也上得甘之如饴。
次日,黎宝因在闹钟声中睁开眼,一起身就隐隐发觉不妙,等她艰难地从床上挪到卫生间门口,从卫生间又走到衣帽间,表情已经狰狞到难以直视。
黎宝因扶着门框冷静下来,恨得咬牙切齿。
她合理怀疑昨晚那碗面的纯洁性,裕梦梁肯定早就料到她会耍赖旷课,所以才准备这种糖衣炮弹攻陷她。
居心叵测的老男人。
整整一个礼拜,满满当当的学业,再加上裕梦梁安排的课程,黎宝因感觉自己就像一颗皮薄瓤厚的饱满核桃,知识已经快要溢出大脑,再加上舞蹈和高尔夫练习带来的肢体疼痛,她每时每刻都在痛不欲生,就连上课都得靠陆莲珠扶着她走。
“幸亏我们在同所大学,又选了一样的专业。”
黎宝因走得两眼发直,挽着陆莲珠的手臂,说话都有气无力。
陆莲珠还在努力剥削她,“总算到周末了,宝因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林社长他们调整了话剧的剧情,想在周朴园出场时,加上那种旧时代崩塌的回响声,最好能有振聋发聩的效果。这事只能靠你了,好宝因,你多操操心。”
“莲珠你是不是人。”黎宝因不可置信地瞪住陆莲珠,淑女不讲了,斯文也不要了,一瘸一拐地追着她骂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