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晓得的。”
仿佛无事发生,黎宝因坐直了身体,朝着裕梦梁翘起唇角,“谁要伤害我,就要狠下心对他嘛!对不对啊,裕叔叔。”
裕梦梁眼底踊跃着动荡,像蛮荒之地被鲜嫩的萌芽的撞破,明明不痛不痒,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挪开视线,看向正前方。
“对了。”
黎宝因本能地朝着裕梦梁的方向倾斜身体,半含试探地询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程宗聿在打我的主意了啊?”
程宗聿那句“你那位叔叔不会让我接近你”,一直响在的耳畔,黎宝因清楚地记得,在来时的路上,裕梦梁就曾嘱咐过,让她不要怕事。
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特意提醒自己。
裕梦梁闻言看向黎宝因,心头再次泛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眼前的女孩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敏锐,她其实很能感受到自己的不悦,也明白程宗聿最容易对她不利,可她还是选择息事宁人的做法,企图不连累任何人,化干戈为玉帛。
到底是他将她保护得太好,让她不晓得,这世上藏着许多险恶。
如果你身无铠甲,空怀友善,只会被恶意吞没。
“上回在外白渡桥,我发觉他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后来调查,果然发现你们早有交集。阿舟,若非有意关注,我今日未必能那么早赶到。”
黎宝因已经想起上次在外白渡桥赠花的事情,但她绞尽脑汁,也只记得当时她把七里香给了一个穿话剧社社服的同学,对他的样貌毫无印象。
想到程宗聿在花厅对她说的那番话,她隐隐有些愧疚,难道她真的早于那次就认识他?还许过他某些要紧的承诺。
如果真的是自己忘了,那她,的确是他口中的失信。
“你十岁时,曾经住过一年的寄宿学校?”
黎宝因迎上裕梦梁的目光,虽有疑惑,但还是回忆道:“那是我五年级,姆妈生病住院,阿爸担心没人照顾我,就让我寄宿了一年。后来我阿爸做生意赚到大钱,初中就让我转去了私立学校。”
说着说着,黎宝因也渐渐从裕梦梁的话中察觉到一些端倪,她有些惊讶地坐起身,“您是说……”
裕梦梁点头,直接将自己查到的黎宝因与程宗聿在寄宿学校的交集告诉了她。
“阿舟,你的随手为之,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能是溺水之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所谓大恩即大仇。与性情极端的人交朋友,你会很危险。”
黎宝因满心怅然,闻言便很不赞同。
“您脾气这样好,自然觉得易嗔易怒的人都非善类。可是,您又不是这种人,怎么就断定他们就一定不安好心。”
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裕梦梁倏地笑了一下。
像在开玩笑,他说:“阿舟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
眼前的男人被渐沉的金乌笼罩,他背光看着她,高大的轮廓被强光镶边,灰棕的头发几近灿金,眼底的深海看似温暖,却冷冷寂寂。
黎宝因看着看着,忽然有种很强烈的陌生感,她往后撤了半寸,回过神来,又故意凑近道:“不管您是什么样子,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最要紧的人。”
裕梦梁蓦地一笑,他低下眼眸,忽地转头看向窗外。
黎宝因呆坐在原地,目光定在他英俊的侧脸,整个人都因为他刚刚忽然而至的清浅笑意,有些恍惚。
很好看。
她心里狂喜,也太好看了!
想亲。
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黎宝因赶紧劝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胡思乱想,那可是自己的叔叔,哪有对叔叔有非分之想的。
眼看就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