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江心,我儿子。”江敏先他一步给出了回答。

黑白的照片上,被江敏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又瘦又小,一双眼睛呆滞无神,两颊干瘪黯淡无光,长得一点也不像他那明媚冶丽的母亲,若是不说,谁也不会把他当成江敏的儿子。

关尧却看着这个男孩的模样出神了,他轻叹一声,抽出那张照片,放到了郁春明的面前:“你之前不是问我,江心是谁吗?看,他就是江心。”

郁春明坐着没动,只有视线稍稍偏移。

“江心是江婶儿的大儿子,也算是……我的弟弟。”关尧眼角一酸,忽地不说话了。

二、三十年前,在厂子还没倒,林场还算红火的时候,住在这座家属院中的人几乎都是熟识,更别提门对门的江家和关家了。

江敏的父母是垦荒团的农民,本住在金阿林山里面,一次机缘巧合,长相出众的江敏被下乡慰问的林场文艺团团长相中,送到了二厂的子弟学校里培养。没几年,这个机灵活泼又漂亮的女孩就成功地考上了艺术学校。

十七岁那年,已成为金阿林山最耀眼“明珠”的江敏被文艺团选中,送往松兰大剧院交流学习。据二厂的老人和熟知江敏的邻居说,她就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开启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

“听说还是个官儿呢。”关尧小时候,惯爱在人背后嚼舌根的王姨上他家吃饭时,就曾挤眉弄眼地对关尧奶奶说过,“你说说,这么漂亮一人儿,又在省城傍上了个官儿,干啥还回咱们这小地方呢?保不齐是犯了啥错事,被人休了所以才回来的。不然,人家大官儿能让她挺着个肚子在咱们这儿被人戳脊梁骨吗?”

这话在关尧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总是试图弄清,江敏的大儿子江心,到底是不是她和她那位前夫所生。

但可惜,关尧没能听全王姨的话,当意识到接下来的内容即将“少儿不宜”后,关尧奶奶立刻把趴在一边听小话的关尧遣走了。这两个女人后面又说了什么,没人清楚。所以关尧只能默认,江心就是江敏前夫的儿子。

不过到底是不是,并不重要,毕竟关尧想弄清这一切的原因,只是要给江心一个解释,一个让他不再被大院里其他孩子欺负的解释。

“当年他总是跟在我后头,拽着我的衣服下摆,管我喊哥哥。”良久后,关尧说道。

“那是因为他没种,总被人欺负。”江敏抽着烟,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郁春明仍旧一言不发,似乎在专注于相册中那些靓丽的文艺团女演员们。

关尧兀自往下道:“他身上总是带着伤,问他咋来的,他也不说,我就只能把他领回我家,让我奶奶给他上药。”

江敏吐了口烟。

“再后来,他就跟我住一屋了,每天吃我奶奶包的饺子,睡我房里的那张床,我还和他约定,将来要一起做警察,这样就能不被人欺负,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关尧放下了照片,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可惜了,再后来……”

“再后来,他就掉河里头,死了。”江敏冷漠地接道。

关尧一顿,没再说话。

江心到底死没死,林场职工家属院里众说纷纭。

王姨说死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江心九岁时的某一天离开了扎木儿,此后再也没有回来。一年过去,有人在宁聂里齐河里打捞起了一具小孩的尸体,无数人以讹传讹,说那就是江心。

关尧的奶奶却说江心没死,说他只是被江敏送去了松兰,大概是放到前夫身边养着了,等长大了,就会回来。

十几岁的关尧信了奶奶的说辞,丝毫没怀疑过奶奶只是为了宽慰自己悲伤过度的心,直到他长大后,才逐渐想清,或许江心真的死了。

这已成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