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掉水沟里了。”关尧一边给他剥鸡蛋,一边接话,“郁警官,你可真能耐,捞个人能自己掉水沟里头去。”
郁春明忍不住叫道:“那能怪我吗?明明是李小田的问题,如果不是他嘴没把门,刺激到了当事人,我能……”
“你少怨这个怨那个的,如果是李小田的问题,张所昨天能先把他放出来吗?”关尧并不了解情况。
这话直接说得郁春明把饭盒一丢,他冷着脸道:“关尧,我当众责怪李小田处理事情不周,是我的问题。可如果不是他,当事人压根就不会受到刺激,也不会抱着孩子掉到水里。她刚刚生产完,孩子还那么小,如果呛了水出了问题,谁来负责?再者说,倘若当事人最后没有被救起来,这条人命又该谁负责?”
关尧皱了皱眉:“啥孩子?”
若非他和李小田当众“互殴”,弄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乱子,郁春明压根没想着让关尧知道这事儿。但现在,他一时情急,直接把现场状况讲了出来,如此,便不能不坦白了。
他缓声说道:“昨天中午那个在杨桥底下要跳河自杀的女当事人,是个刚生产完的母亲,精神状态不佳,人看着不咋清醒。李小田说了句责备她没当好母亲的话,把人刺激得失足落水,差点淹死。”
关尧的神色有些茫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李小田大概是之前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也不懂如何跟当事人好好沟通。他犯了错误,我指出错误,为啥成了我有问题?”郁春明自己把自己气得胸口翻腾,他紧喘了两声,接着说道,“如果最后处分只落在我一个人身上,那只能说,你们林场派出所的办事方式极度欠妥。”
关尧心里发闷:“是咱们林场派出所。”
郁春明目光一闪,不说话了。
“行了,你别跟我置气了,再多吃两口。”关尧试图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郁春明坐着没动。
关尧不得已,只好说道:“那我回去,把情况了解清楚,了解清楚了再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案,咋样?”
郁春明沉默良久后,才给了个回答:“我没想要啥处理方案。”
关尧看向了他。
“我只是怕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儿。”郁春明轻声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此类情况,郁春明清晰地知道,那个名叫江敏的女人,也有一样的病。
在他印象里,江敏是个极其喜怒无常的女人,她时不时会对自己的孩子动辄打骂,时不时又会一个人坐在房间内痛哭流涕。
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段时间里,江敏曾每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旁人给她说话,她也不吱声,整个人就好像……死了一般地安静。
这是为什么?林场家属院里没人清楚,他们只知道江敏有病,至于有什么病,大家也不知道。
直到后来某天,住在楼下的邻居,王姨家的侄子,那个考去了松兰大医院精神科的大夫回来了,各位才从这位颇有学识的医生嘴里听到了一个过去闻所未闻的专业名词。
当时,江敏的两个儿子躲在客厅角落里,认真地听医生讲道:“发病原因有很多,或许是受了刺激,或许是遗传因素,也或许是女性产后激素失调并且始终没有得到治疗,最后发展得越来越严重。”
“还真是,”对江敏较为了解的王姨伸头看了一眼躺在房里的女人,“她啊,就是生完她家大儿子后,变神经的。”
谁是江敏的大儿子?躲在角落里的男孩没有出声。
“扎木儿天冷,冬季又长,人总是不见太阳,心理就会出现问题,要是再有点啥刺激,更容易选择轻生。”郁春明平静地说道。
关尧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