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看错你。”
这么多年,被谢氏强压下去的天赋与傲气,和假装无欲无求的心态,终于在碰到想要的东西,露出锋利獠牙。
他比陆承荣更适合这条路。
承荣才是那个无欲无求的人。
为了可笑的所谓感情,放弃一切前程,甚至是生命。后被现实强迫着去争夺、时刻准备崩塌带着所有人覆灭的隐形炸弹,本就不适合。
陆鸣霄要的,是出自本心、受本心支配的继承人,这样才
永远不会背叛强权,
永远臣服于权力。
他给陆承誉指了条捷径,也设定了目标。后来者居上,本就要更加突出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高二上学期即将结束时,陆承誉报名参与了由外交部下设新闻媒体部门组织的提前志愿批。
要求高二下至高三下学期中途,前往北方前线战场实践。与正式工作人员一样不畏生死,在幸运地度过每一天后,提供最迅速、准确的新闻稿或采访稿。
不幸运,战火纷飞可能尸骨无存,连立碑都无骨灰下葬。由于时常失联,聚少离多,可能再一次听到子女的消息已经是噩耗。
每年选拔去的学生,只有三分之二生还。触目惊心的数据,让预备校极大多数家长根本不会考虑此志愿。
但也因为这样的铤而走险,报考该志愿批的预备校学生,只要活着回来,无一例外直接进入外交学院储备班深造,并在大一期间就拥有进入外交部门实习的机会。
一路绿灯长明,最次也能成为理事会副外交部部长。
卸任没多久的,唯一一位在陆家形成几乎世袭制的势力下,依旧稳坐理事会外长之位六年的前理事会外长,便是如此渠道晋升。
前线实践的履历,让他在六年前与陆鸣霄激烈的角逐中,最终胜出。
陆承誉瞒着所有人收拾好了一切,借口是出国留学。
他在出发的前一晚,去了一趟鸾山。
林隅眠内里身着单薄的月白色睡衣,只披了件毛呢外衫,穿过宽广的喷泉池及花园,走至大门前。
随着雕金栅栏门缓缓打开,林隅眠挥挥手,四下明里暗里的所有视线顷刻消失不见。
山顶的风猛烈,吹得二人发丝时不时拂过眼帘,林隅眠白色外衫飘荡延伸,被包裹的清瘦身躯仿佛下一秒会随风而去。
画面恰如那次午后的回眸。
那时陆承誉问的是,“明天还会来吗?”
只是,等待者的角色已发生改变。
陆承誉此刻想问,“会等我吗?”
数月不见,陆承誉让林隅眠感到一丝陌生。
利落的短碎发已经变为三七短侧分,长了点的发丝替他掩饰了些张扬与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克制从容和初见端倪的沉稳风度。
“我要走了。”陆承誉轻笑,抓住不多的机会,临行前最后一次逗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林隅眠刹那间怔在原地,注视着陆承誉。他想泰然自若地说点什么,比如一路顺风、祝你幸福等,好让他们这纠缠不清的羁绊有个比较体面的分别。
但是眼里的情绪如同心跳一般,
同样不会撒谎。
陆承誉看林隅眠极力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濯濯的可怜模样。心顿时化成一片春月的湖水。
伸出双手,捧在林隅眠的耳后,将他拉向自己。身量不够的林隅眠只能尽力抬起头,随着动作踮起脚。
陆承誉深深吻了他很多遍,很多遍。没有信息素增添莫名的旖旎。
只是干干净净、饱含极致思念的吻。
“傻瓜,说什么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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