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缠了很久的线结,所有人都曾努力试图找出开解的办法,而失忆就像一把剪刀,咔擦利落地切断了所有那些联系。

她又有些难受了,声音也开始哽咽:“凭什么呢……哪怕是忘掉我们所有人,可怎么能……怎么能忘了你呢?!”

心疼omega父亲这么多年的爱与恨就这么被意外全部抹得干干净净,这比听到陆承誉逝世的消息还要令她难受,怎么能这么残忍呢,明明活着,也都随着职位被任免,而有了一丝转机,

陆承誉却将林隅眠,忘了。

第八天,陆承誉醒来。

整整等了七天。

林隅眠从旁边沙发起身,与有些一脸茫然与疑惑的陆承誉对视。

“这是哪……,你是谁?”陆承誉头上还围着纱布,皱着眉问道。

一句“你是谁”正正刺入林隅眠心脏,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承誉,试图找出一丝有伪装的痕迹。

甚至忘了自己的左胳膊早已无法抬起。

见面前仪表清俊,眉目如画的omega始终不作声,陆承誉环视一周,发现是在医院病房,于是又试探地问了一句:“我是谁……?为什么……感觉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你能告诉我吗?”

“抱歉,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段时间应该是你在照顾我的吧?”陆承誉边说边有些艰难地起身,靠在床垫后才气喘吁吁忍着痛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须臾,林隅眠平淡开口:“李雨。”

“李……雨……,”陆承誉垂下眼睛,瞳孔微晃,试图也在努力回忆找出线索,最终只能又抬头冲林隅眠很是抱歉地笑笑:“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隅眠尽力平复情绪,将身旁已重新购买的手机与配好的黑色半边无框眼镜递给他,声音淡淡的:

“你的话很多,别问了。手机里存了我的号码,待会护工会来,有问题再联系我。”

话说完,又是深深注视了陆承誉几秒,见alpha一脸懵然,乖乖接过所有物品,再冲他点头微笑。

林隅眠忽然有些难受地别开脸,准备抬步离开病房。

太陌生的眼神与笑容了。

根本不是陆承誉。

即使按照医生的办法,说点曾经说过的话来刺激alpha大脑皮层进行回忆,但目前看起来,没有用。意识到这点的林隅眠,内心只堵得难受。

就像黑板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记载着那些恨的或爱的过往,都被瞬间擦掉。

新的篇章已经开始,而林隅眠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

“明天你还会来吗?”身后,陆承誉突然冲他问。

林隅眠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看他,却看见alpha又下意识想抬起左胳膊拿手机,被痛到皱眉,而后换成右手,

“我真的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想多和你聊聊,可以吗?”陆承誉看向他。

太窒息了……

太窒息了。

林隅眠趁着泪意拼命涌上之前,匆匆离开病房。

尽管清楚就算他突然流下眼泪,面前的alpha也只会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林隅眠为什么难过,

但林隅眠还是想收起眼泪。

在陆承誉面前收敛起所有情绪,往后的几十年,早成了习惯,他忘了该怎么在陆承誉面前哭或笑。就算仅仅是除了长相一模一样,而内里早已经是其他人的陆承誉面前,

他也做不到。

过了五天后,林隅眠才再次回到小城市中心医院。

隔着病房的玻璃窗,他默默看向正坐在病床上吃午饭的陆承誉。

林隅眠没有回复,而是加快所有手续办理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