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要不然他为什么辛苦的背着两个大石头投河啊。
“申筱琅。”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
“易廷松。”他伸出用雪白纱布包裹着的右手。
一大一小,一握,相视而笑。
“……我爸爸是个文人,在我四岁那年,被划到了‘右.倾’……”申筱琅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家本来是诗礼人家,祖先做过翰林编修,但到了父亲辈出了两个军人,一个是大伯,他作为热血少年弃笔从戎报考黄埔军校,一路升迁到少将。父亲跟在大伯后面,却受不得苦,在黄埔只呆了几个月,凭大伯关系做了管军需的少校……解放前夕,祖父祖母不肯离乡背井,大伯却不敢不走,父亲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我与母亲从甘肃赶回江南,守在年迈的祖父母身边尽孝……后来,理所当然成了‘历史·坏·分子’……顶着黑五类·子女的名号渐渐长大,挨到初中毕业,终于被‘不能培养阶级·敌人的子女’的原因拒之于学校和单位的门外……”易廷松也说起自己的家事,说得轻描淡写。
147、第十八章()
“……破四旧之前, 某夜家中莫名失窃, 凡是有价值统统消失, 包括祖上流传下来的书籍字画, 包括母亲的首饰,包括妹妹的金项圈,以及家里那满满一匣子的借条……当年大伯给父亲带了满满一匣子的金条, 因不能置产不能买地, 父亲怕坐吃山空, 便将那一匣子的金条统统借出去……因那失窃事件,父亲怕下回丢得会是粮食,刚刚经历过饥荒三年, 父亲想了一天一夜,便带着我与弟弟偷偷的将后园的枯井挖成了地窖, 将家里吃的用的都偷偷藏入地窑, 外面只留两三天的量……正是这一份小心,当红卫兵冲入家里时, 家里没有多少损失……不过, 父亲依旧害怕, 让母亲放出话,说那些借条不见了, 说家里没粮了, 大家能不能借些粮食啊,就当还了债,当然没有人出来, 家家户户都当自己没有借过钱般,不过私下里父亲松了一口气,马上又说:做戏做全套。接着,父亲叫人上门将家里的家具一件件的搬出去换口粮换钱……”易廷松说着说着,眼圈开始泛红。
“……你先回去,悄悄与父母弟妹别过吧。”申筱琅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话题。
经过近一小时的讲述,申筱琅知道易廷松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小他五岁的弟弟易廷榕,以及小他八岁的两个双胞胎妹妹易婷杉与易婷柏。
之前,她在破四旧之前便来过这里,也去过易家,易家有个很大的书房,藏书十分丰富,因此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她在易家不光光收了很多书古籍,首饰,古董……难道,还不小心错收了易家一匣子借条,不过有借条也没有用,经过未来动荡的十年,那借条不是被烧,并是某些债主使心眼,然而想方设法灭了易家全家。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去吧,天黑了再过来吧。”
可,天黑时,易廷松带着一家人过来了。
易母说:“……廷松他大伯一家在香港,前些年一直有寄粮食回来,就是两个月前还通着信,到了香港,我们会报答你的。”易母是很文雅的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干净整洁,一瞧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太太,一手牵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想来是易婷杉与易婷柏了,因营养不良,矮了申筱琅一头。
申筱琅看了她们一眼,叹了一声,问道:“会游泳吗?”也不等他们的回答,接着道:“两个妹妹太小了,从宝安到香港的方式有三种,分为走路、泅渡、坐船。泅渡通常是首选,从蛇口、红树林一带出发,游过深圳湾,顺利的话,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能游到香港新界西北部的元朗。”可,广东人把这种水路偷渡称为“督卒”,借用象棋术语,取其“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