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乘顺着玉伶的头发,柔声训了句:
“胡思乱想。”
“我几时说过你欠我什么,何来要还我什么一说?”
“乖乖若当真心疼我,就不要再走了。”
“……好不好?”
玉伶在陈一乘怀中点了点头,抱住他不松手,就此睡着了。
……
翌日清晨。
港口边的江宅庭院大敞大开,有人进进出出,在把前几天搬到船上去的几样东西又尽数搬了回来。
下人知道东西宝贵,好些物件没摸过碰过,记着轻手轻脚,却还是呯砰吵闹。
早起在书房翻看账目的江雍接到电话,告知说甄小姐一夜未归,没接到人。
北宁那边早就打点妥当,薛林女校的校长应了甄家大哥的请求,会提前照看照看,等着见玉伶。
挂断后,江雍便往陈一乘的军部办公室拨去。
电话由参谋主任转给了陈一乘。
“军座,晚些时候我会过去接伶伶。”
陈一乘说话不紧不慢,却不提玉伶:“江先生不若先顾及自己的事。”
“……伶伶的事自然也是我江某人的事。”
这时江雍书房的门被急促敲响,和电话里陈一乘的冷冽的威胁话语撞到了一处:“江先生莫要忘了,是你们来求的我。”
“孰人孰狗,绳子在谁手里,江先生还得先摸清摸透了再来同我说话。”
门于下一秒被着急推开,秘书瞄着江雍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低头站在一旁没敢作声说话。
江雍的声气仍旧慢条斯理,就事论事:“伶伶昨晚说了,她想今早同我离开。”
“军座理应遵守与庄先生的约定,尊重伶伶的意愿。”
陈一乘只回:“不凑巧,她昨晚说的和江先生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江先生时刻要拿女人来做文章的德行可真真要不得。”
语毕,电话即断。
江雍将听筒扣回底座,挑来看了一半的账本也被他推到了一旁。
这才问他面前佝着身子站了半天的人:“……到底什么事?”
“雍爷,沛爷下洋回来了,情况不太好……”
“阿沛如何?货呢?”
“货在南洋被倭蛮子截过一趟,沛爷打死了好几个,绑到的也都捅死喂了鱼,只是他们抢钱不要命,心眼子小又坏,沛爷防不胜防,货是一块回来了,就是人伤到了。”
江雍双手交叠,垂首抵至眉心。
“我一会儿去看他。”
同时也嘱咐道:“把甄玉伶的事发电报去珠港,说陈一乘现在变卦不放人。”
“照我昨晚说的,准备着去把她接过来,送上去北宁的车。”
秘书一一皆应,但却欲言又止。
江雍蹙眉。
秘书跟他十好几年,自知他没什么大表情也兴许是不甚耐烦,立刻坦白:“雍爷不如按下不提,庄先生挂念甄小姐那是她的事,她自个儿去找陈军长就好,我们把甄小姐当个人情送给陈军长罢了……”
“现下珠港那边,还有那位庄先生的事都同我们没有干系了,雍爷何故还要倒贴再管?”
江雍在用扳指搓揉着玉伶昨晚默给他的那张名单。
现下已经是一团废纸。
但又蓦然展开来看,不知是在看哪个人的名字。
而秘书的话仍没说完,絮絮叨叨:“今早港口那边盯梢报来,说军部的人在找我们的麻烦。”
“……怎么说?”
“他们要查包私有军火,以国民政府的名义;也查了我们从东国订的一批汽车,只不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