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今日穿得素,没描妆,仍编着一股辫子,还怕江上吹风着凉,外搭一件云肩,遮得严严实实。

但是舒坦。

说起这女为悦己者容……

她又不干那看男人脸色的活计了,自然不想去讨好谁。

这位司机还是那个被她一声“哥哥”就套过好几次话的人,这会儿又主动说起老板提前包了船,已经在江边的码头埠口处的船上等她,还遣人往船上搬了好些东西,是江雍亲自盯着的。

玉伶听来,不知意图。

横竖她已经不替他做事了,包船来倒贴一个没用的女人许是不合算,可能得多叫几个旁的人,她想着自己到时候只用吃点东西,找江雍说几句话,然后躲在甲板上吹风看水就成。

估摸着像是什么酒会一样,老板们谈生意,不要把自己当回事就好了。

等到了渡头泊车的地方时,她一眼就看见了肖似军车的车型,底盘高块头大,可看不见车牌,也不知是不是军部的车。

不过……

应该还真是……

不是玉伶眼尖,而是那车上的司机见他们的车到了这泊车下客的地方后,就下了车朝他们走了过来。

目的非常明确。

那是陈一乘的司机,玉伶自然是认得的。

她不自觉地涌上一种被江雍卖了的感觉。

不然陈一乘的人如何能正正好到这里来截她。

趁着人还没走过来,她着急问座前的司机:“这位哥哥,我今天来不是要见雍爷的吗?”

那司机面不改色,照着江雍叮嘱过的回道:“甄小姐若是不想走,我们这边推了便是,雍爷就在船上。”

“甄小姐若是要走,雍爷会在渡口等你到晚上九点。”

玉伶一听这套话就恍觉头疼,说得这般轻省,得罪人的可是她。

江雍和陈一乘一定是通过气了,但就是不知缘由。

这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强烈感觉让玉伶直冒冷汗。

特别是陈一乘的司机过来敲了车窗之后,玉伶只觉头皮发麻。

听着他对前面江雍的司机说了声

“来接甄小姐去隗丹戏院。”

原来江雍的过两天和陈一乘的过两天还是同一天同一个时候。

说不定那日她在医院楼道里碰到陈一乘的也不是一个巧合。

可终归来说,躲着陈一乘不是个法子。

他还想同她说什么奉陪就是了。

大抵……

等尾崎的讣告登报后,她也不想再在锦锡这个地处待了。

……

司机说隗丹戏院的午场刚过,戏班子正在间休换妆。

于是带着玉伶去了戏院旁的大茶楼。

她知道今日这看戏还是不看,从来都不由她来决定。

不就是一挑就破的窗户纸,醉翁之意不在那壶中的酒。

可当玉伶跟着司机走到茶楼二层时,要见到陈一乘的忸怩感愈发明显,突觉自己今日不化妆有些不妥。

穿得随随便便,脸也素面朝天,跟在陈一乘身边怕不是真真像是一个给他侍茶的丫鬟。

不过到底像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今还没见到他就开始胡思乱想,心也在一个劲地“砰砰”直跳。

……克制不了。

玉伶想捂住自己正在发烫的耳朵。

因着自己今日辫了利索的辫子,耳朵又不能藏在头发底下,红了还是白了一眼就能看清。

简直像是在他面前没穿衣服……

使不得使不得

没穿衣服还能得了?!

玉伶在跟着那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