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听到侍女差一点说出遗这个字……

方羽心微垂眸，装作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

可她指尖却在袖中悄然蜷紧，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石室中央，一口嵌银古箱静静横陈，表面布满细密的封印线条。

墨九上前，取出顾洺宁曾经给他的玉牌，按住箱盖，闭眼凝神片刻。

只听“嗡”的一声，封印灵纹尽数退去，一道血红色光芒自箱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只通体幽黑、泛着金光纹络的虫蛊，蜷伏在一片血玉之上，通体微动，仿佛听得懂外界的一切。

“千年玄蛊。”顾洺宁低声开口，语气平静，“是你的了。”

方羽心视线本是落在那传说中的“千年玄蛊”上，然而在瞥见角落的墙面时，却悄然一顿。

那是一面古旧的石壁，年代久远，石上浮雕斑驳。

她望见其上刻着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三角的三个角，分别刻着三个字。

顶端，是一个“圣”。

下方两侧，分别是“血”与“祭”。

这三个字彼此相连，如同命运的三角轮廓，被一道深深的凹槽刻成图腾，线条蜿蜒，仿佛藏着某种仪式的轨迹。

她赶紧撇开视线，稳住心神。

墨九将千年玄蛊收入灵匣，封锁灵息，目光如焰，沉稳而冷静。他转身，修长的手指自然地牵住方羽心的腕，将她带到身侧，语气低沉却坚定，“走吧。”

方羽心轻轻点头，顺势跟上他的步伐。

可刚转身，她就感觉到一道似有若无的目光，从她身后落在身上。

那目光不带敌意，却缠绕不去，像是风里缠绵不绝的香，带着不合时宜的暧昧与探究。

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

顾洺宁。

他立在阴影之中，微微一笑，手负在背后，眼中藏着某种晦涩难明的意味。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表象，直直落在她面上，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追问。

方羽心眼睫微垂，装作未察，神情恬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墨九的手，像是下意识寻求某种安定。

墨九却已察觉，他冷锐的目光一扫而过，与顾洺宁短暂交锋。

顾洺宁没有避开，只是微微一挑眉，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

墨九眼底火光一闪，指腹微收，手中那只纤细柔软的手指，几乎被他握进了掌心深处。

密室石门缓缓合上，沉重的声响隐入地底。

墨九牵着方羽心的手未曾松开，掌心的温度一寸寸透入她的指骨。他走得不快，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似是想将她整个人牢牢带回自己的掌控之中。

方羽心低头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动作，那力道不重，却如枷锁般沉稳，他在宣告。

回到住所的路并不远，蛊寨的山石道安静蜿蜒，落叶纷落，暮色渐沉，风中带着草木的潮气与淡淡的药香。

两人并肩走在狭长小径，谁也没说话。

方羽心余光扫了眼墨九，发现他眉眼沉敛，看似冷静，实则整个人绷得极紧，像是一团被压抑的火。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询问什么，却将她拉得更近了一些。

她心头微颤，没挣脱，只是顺势靠近他半步，任由那股热度裹着自己向前。

直到回到他们暂居的屋舍前，墨九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

于此同时，蛊寨地宫深处，幽暗潮湿的石洞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药蛊味，墙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角落里摆着一排排古老的陶罐，阵阵细微的虫鸣声时断时续，仿若低语。

一盏昏黄的油灯将洞壁照得斑驳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