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明披着外衫，却觉得，风正从她袖口、领口一点点渗进心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纸条叠好，重新放入锦囊，藏进袖中。

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没人。

方羽心将锦囊藏进袖口，一路回到房中，心口却像是塞着什么，闷得难受。

她走到案几前，坐下时指尖还有些微凉。

她早该将那封信丢入江水里，或者焚毁。

可她没动。

她犹豫了好久，像是在和自己拉扯，理智与某种情绪缠斗在一起，最终，她还是执起了一张空白的宣纸。

第九十七章 为什么会为别人心跳

她不敢多写。

只是一笔一划，慢慢地，写下了那一句，

“为什么？”

似乎是在问那人，为什么要寄来这样的字句？

也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她会心动，为什么她会犹豫，为什么明明已是新婚，却仍有片刻，为另一个人心跳？

她搁下笔时，竟发现自己背脊已有些冷汗。

犹豫片刻，她将纸折成极细的一缕，又重新塞进了那个锦囊里。

她不该送出去的。

可她终究还是走到了外面的栏杆前。

风吹动纱幔，掀起她袖口的一角。

她站在那里，久久未动，手指却一点点收紧，最终，还是将那只锦囊，轻轻放到了栏杆下。

不是给谁。

只是放在那里。

可她知道，如果那个人真在意，她会收到回信。

方羽心回到屋中，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悸动。

她不是不明白这种悸动意味着什么。

可她无法抗拒。

她只觉得头昏脑涨，像被雾气缠住了思绪，连眼前的光影都不太真切。

她坐下发了许久的呆。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轻响。

墨九端着食盒走进来，衣角还带着灶火的余热。他将盒子放在桌上，解开绳结时，低声道，“你不是说想吃炖肉么？我加了点胡椒和山药，能暖身。”

方羽心愣了一下，神思才被拽回。

“……嗯。”她勉强一笑，眼神却有些飘。

墨九察觉到了，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你刚才在想什么？我一进来，你就像魂不守舍。”

她一僵，摇头，“没什么……就是发了会儿呆。”

说着，她接过碗，低头喝汤。热汤顺喉而下，明明暖，却无法缓解心里的发凉。

墨九做饭的手艺极好，肉软汤香，每一口都像浸满了心意。她吃得慢，却越吃越难受。

那种情绪像阴影，从脚边一路往上蔓延，压得她喘不过气。

方羽心手里握着一块刚咬了一口的炖肉，眼神恍惚地落在眼前这碗热腾腾的汤里。

肉被炖得酥烂，入口即化。她本该是高高兴兴地吃完，然后笑着同他说好吃，像以前那样简单、亲密、心安。

可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团柔软却压抑的棉絮堵住了，一勺入口，那熟悉的味道反倒像是一股子沉甸甸的愧疚，压在胸口。

墨九低头替她剥掉肉上的骨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因沾了些汤汁而微微泛着亮，指腹干净利落地翻动，一点也不嫌麻烦。

“你是不是没睡好？”他头也不抬地问，“眼睛有些红。”

方羽心没回答。

他明明对她这么好。

可她却……

她一把放下碗，忽然扑进墨九怀里，像是想把自己埋起来。

墨九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