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只是想让你修炼得更强，助他复仇？”

话音落下，空气微微一滞。

墨九原本翻卷的手忽然顿住，视线从纸上缓缓移向她，眉目间逐渐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沉静，语气却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他与你说话了？”

“他说了什么？”

方羽心被看得心头一跳，眼神慌乱，迅速摇头，“没……没有。”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轻颤，连她自己都觉得太快了。

墨九没有立刻追问，目光却还落在她脸上，像是能看透她一切微妙的情绪。

帐内火光跳跃，落在他眼中如同暗潮涌动。

方羽心垂下眼帘，不敢再与他对视。

她想撒个谎，却发现自己竟连组织语言都做不到。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她知道顾洺宁不可信，可她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回响起他那句淡淡的，

“你若不曾卷入这些事……会不会过得更轻松些？”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说的话触到了自己的一些脆弱，可心底最深处，却有个声音悄悄冒头，她在意了。

墨九看着她神色的变化，眼中有一瞬波动。

那不是怒意，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隐隐的不安。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江面，波光粼粼，船体在水上缓缓前行，水鸟从远空掠过，偶尔传来几声清啼。

方羽心醒来时，身边空空的。

墨九不在。

她换了外衫，披了件薄披风，走出船舱，一路顺着走廊闲逛。走到甲板时，一阵江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湿水汽。

她抬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发。

目光扫过前方，忽然一顿。

顾洺宁正坐在甲板栏边，白衣随风，手中拿着一把摊开的折扇，斜倚在藤椅上，闭目晒着日光，看起来懒散又安静。

她本想转身离开，可脚步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醒这么早？”他忽然开口，眼睛却没睁。

方羽心犹豫了一下，轻声应，“嗯……睡不着。”

顾缓缓睁开眼，看向她的位置，唇边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

“既然来了，不如坐一会？”

阳光落在他眉眼间，温柔得像是梦里的光。

方羽心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他不远处的藤椅上。

风静了几分，船行平缓，阳光暖得叫人心安。

“这船……要行多久？”她问。

顾懒洋洋地靠着，“半个月左右吧。”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

方羽心低头轻应，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披风的边。

顾忽然偏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轻声问，

“你家乡在哪？”

她怔了怔，然后笑了一下，“很远了。”

江面风起，船身轻晃，阳光从高空洒落，落在顾洺宁肩头，映出他白衣的一角微微泛光。

方羽心坐在一旁，眼角余光看着他，心绪莫名轻浮着。

她本不该来的，本该在房中、看书、而不是坐在这里，与他肩侧相对，听他说这些像是从梦里拣回来的往事。

“要回去家乡了，你不开心吗？”她不知怎地问出口，嗓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顾洺宁没有立刻答，只低低笑了一下。

笑意并不暖，却落得极轻。

“……蛊寨，不是我家。”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

方羽心抬眸望他，神情微动。

顾眼神清淡，语气却格外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