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嗯”了一声，不甚在意。

顾洺宁跟着侍从走上来，脚步不急不缓，身后微风扬起他素白的衣摆。他打量了几眼船身构造，轻声笑道，

“上舱房？我还以为你不肯给我安排得这么体面。”

他语气中听不出挑衅，甚至带着一点调侃似的温柔。

墨九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已经没必要让你吃苦了。”

他顿了顿，眉眼间冷意一闪，

“反正你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顾洺宁听着这句话，只是低低一笑，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称得上无奈的弧度，既不辩解，也不应声，只像是对命运多舛的苦笑。

方羽心立在墨九身旁，默默看着他们之间这几句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对话，未插一句话。

她垂下眼帘，微风拂过鬓发，心中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发紧。

顾洺宁站在廊道上，转头看向墨九的背影，语气仍旧温缓，“我原以为……你还会再派人盯着我。”

他说得轻巧，像是调笑，却又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墨九没有回头，只将门推开半寸，淡淡应了句，

“用不着。”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贯的冷漠与笃定，“这是船上。”

“你又不通水性，难不成还能踏浪而逃？”

他说罢，回头淡淡地看了顾一眼，眼神中毫不掩饰那份轻蔑。

“放心，既然你没用，我也懒得管你。”

“你随便吧。”

顾洺宁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角浮出一丝讽刺意味的弧度，“……你真大度。”

墨九没再答话，揽着方羽心的手缓缓合上门。

门扉闭合的一瞬，隔绝了外头的风，也将两人之间那份难以言喻的张力，暂时掩在门后。

等人散去，墨九才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入房间最内。

“你今晚想要靠窗还是靠里？”他转头轻声问。

方羽心“啊”了一声，回过神来，“都可以……”

墨九低低笑了一声，像是没将她的心不在焉放在心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柔，

“那便靠窗，夜里风声低，听水睡得安稳。”

房内用的是最细腻的锦缎帘幔，案几旁摆着一盏琉璃小灯，淡黄的火光将整个空间映得温暖柔和。

塌上，方羽心窝在墨九怀里，一只手捧着话本，指尖轻轻翻着书页。

她今天翻到最后一章，主角诀别，红颜落泪，一段江湖情仇终化作风中故人。她看得极慢，眼底泛着浅浅的情绪。

墨九则倚在一侧，手中展开一卷旧帛。

残卷纸页已有些微微泛黄，边角火痕未尽，上头用火性内力压制住的笔迹若隐若现。

第九十二章 甲板对话

两人肩头靠着肩头，夜色沉静，只有船身轻轻摇晃，传来细碎的水声。

忽然，方羽心偏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指尖那卷残破的手稿上，忍不住问，

“……这是什么？”

墨九眸光未动，淡淡答道，“赤焰残卷。”

方羽心身子微僵，指尖轻轻捏着话本，半晌没有说话。

她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顾洺宁在篝火旁翻兔肉的模样，还有他说“我只是想让他更强一些，为我报仇”的声音。

她垂下眼帘，缓缓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残卷，是怎么来的？”

墨九手中翻动的残页一顿。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得几乎无波无澜，

“顾洺宁放你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