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再熟悉不过。

这不是旁人的手法。

是那位的。

他一时沉默，指腹悄悄收紧，眉心浮出一丝压抑的冷意。

神医面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后背已是一层薄汗。

掌心的那只蛊虫静静伏在他的皮肤里，像是一枚无声的命令，也像是一把无形的锁。

提醒着他，你答应过的。

那年在绝命谷底，他命悬一线，是那位带着蛊毒，强行为他续命。

他活了，也就把命搭了进去，一辈子为他所用。

可他没有抽手，没有露出分毫异样。

只是继续诊脉，眼中神色由原本的闲散，变得沉静而疏离。

他又顺着脉络探了几息，便察觉到了第二处异常。

她的体内的那蛊，似乎是会遗忘掉记忆的蛊。

这也是那个人独有的。

幸好这寒毒，还并非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的寒毒……”神医终于出声，语气已不复方才的轻快，“并未消解，是因为使用了炎龙丹后，又有人以极强的火属性功法压住了源头，暂时阻止其入心脉。”

“但也因此，两相抵冲之下，反而形成屏障，难以化解。”

墨九目光沉沉，“可有解法？”

神医看了他一眼，语气略顿，道，“我开一副药，调理气脉心神，日服七日，或许可缓。”

墨九点头，“有劳，多谢。”

神医原本转身，脚步一顿，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听出了什么，似是诧异，又像是轻叹。

“……你这个人，还会说谢字？”

墨九抬眸看他，语气淡然，却不冷，“天下医术杂奇，制药、针法、毒术、蛊术……你是最强。”

“你帮我们，自当应谢。”

神医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笑意有些寡淡。

他却没回话，只低声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顿了顿，他望向窗外天光将明之处，轻轻道了一句，

“……其余或许是，但蛊术，最强的那个人，从来不是我。”

神医落座，提笔在纸上书写药方，笔锋极快，药名一笔一划写得极准。

“七味调气，三分清神。”他边写边说，语调和缓，“这寒毒久居心脉，不可急解，先稳后祛。我随身只有一副，后续你们自己抓取。”

写完后他轻轻吹了吹墨迹，叠好方子递出，动作看似潇洒，指尖却已微微发紧。

那情蛊还蜷伏在他掌心深处，正不动声色地散发出微弱气息。它在催促。

他眼神沉了沉，袖中滑出一个极小的暗金小囊，借着从袖口取药材之际，不着痕迹地拈出这蛊，随药末一并封入药包之中。

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入心即生根。

神医没有抬头，只低声叮嘱道，

“药一日三次，温水煎服，不可误时。”

方羽心点头接过，神情毫无异样。

她甚至还向神医轻轻一笑，“多谢神医。”

神医那一刻眼皮微颤，似要说什么，却又终究只是将手中药包缓缓送出。

他不敢看墨九的眼睛。

侍从赶紧取来水，将药粉倒入。

待方羽心将药服下，神医起身告辞。

墨九道，“黄金三日内送上。”

他语气平静如常，不见起伏。

神医却迟疑了一瞬，旋即摆了摆手，语气里难得带了几分敛藏不住的沉闷与逃避，“……不必了。”

墨九盯着他看了片刻，未多言，只道了一句，“你救她，这些该拿。”

第八十七章 出发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