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过一座座山,天亮前又下了一点雨。他们跟着导航走,又过了一次边防检查站,再开四五个小时就能到阿崇出生的地方。
宁宇此刻注意力都在窗外的风景上。他闻了闻飘进车窗里的味道,问阿崇:“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应该是有工厂在榨糖。”阿崇指了指道路两边,“你看边上这些收得差不多的,这是甘蔗,这边糖厂茶厂应该都很多。”
宁宇还没见过甘蔗林,实在是有些好奇,硬是停下车拉着阿崇下去看了看。这时候天蒙蒙亮,宁宇一晚上没睡,头其实有点晕,但晕得刚好。
他们在林里面走了走,宁宇看阿崇闲庭信步,也不伸手去拂叶片,走得太闲适了,像是他就是这片林的主人。
这片甘蔗林安安静静的,是真正远离喧嚣的安静。像是放大了两人的动静,明明没有什么声响,宁宇却觉得耳边居然有阿崇的呼吸声,有阿崇的心跳声、脚步声……全是阿崇的声音。
他走路的速度比阿崇的快很多,他是适应快生活的人,这时候走在阿崇身后就有些不习惯。而阿崇总是这样慢悠悠的,不急不缓的,他走在前面,也没有将就宁宇的习惯,只是自顾自地走。
走了会儿,阿崇手机响了。他有两个手机,一个生活用,一个工作用,一个白,一个黑,白的那个里只存了两个联系人。宁宇后来看到过几次阿崇生活用的社交账号,从不发文字,但很喜欢发自己拍过的日落,还会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歌,好像也没人知道,不用来联系别人,只跟自己联系。
阿崇拿出黑色的那个手机接电话。他应几句,答得很敷衍,几下就挂了。
宁宇一听就知道是谁,脸一下子黑了,开始阴阳怪气:“你店里的员工真的非常勤奋了,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阿崇笑,好脾气地解释了:“人家问我这几天账谁来管,老谭有事回家了,我让他今天做完关店休息。”
宁宇哦一声:“打个工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板。”
阿崇瞥他一眼:“又来了。我也不能因为人家喜欢我就把他辞了吧,不是这样做事的。”
宁宇一想起那个很会楚楚可怜的员工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提了,越说越气……”
“说不说你都要生气。”阿崇摊手,“搭讪要联系方式的我都给的你的手机了,遇到的那种玩的也讲清楚不玩了有家了,你还是每天吃一缸醋,醋王。”
“你要是……人家也不至于整天往上凑吧!”宁宇还对那个人耿耿于怀,“你有没有跟那个谁……”甚至不想说名字,“说了?直接拒绝他好吗!!”
阿崇回忆了下,想起来了:“好像是拒绝了,我觉得那天跟他说得很清楚的!”
“怎么说的?”
“我说我喜欢长得好看的!”阿崇说,“还说我喜欢有文化的!”
“……”宁宇眉头抖了下,勉强问完,“……那他怎么说的?”
“忘了。”阿崇很无所谓的样子,“好了,爱你,不要生气了,整天酸酸的不好闻。”
宁宇没吭声,像是在跟自己生气。阿崇又来了句:“可不可以给我一颗糖吃?”
宁宇迅速换回管教脸,严肃回绝:“早上不要吃糖了。”
卖萌失败后阿崇开始觉得有一点疲倦。接着没来由的,他想起了一些不太适合摆上台面讨论的事情。
等快走到出口,他低着头,突然说了句:“我有想过我们分开以后。”
那句话落下,宁宇伸出去拂甘熊叶片的手不小心擦破了,渗出几滴血珠。
原来甘蔗叶片这么锋利,明明看着软绵绵的。
宁宇看着血渗出来,但没有感觉到疼。
可能是开了一晚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