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郎被摇晃地浑身舒服,笑嘻嘻地说:“玩这个太没趣了。”又问:“你们谁会唱曲,弹琴也行。”

两个丫鬟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还是宝珠有些羞恼地说:“少爷,你不要说笑了,我们虽然出身贫苦,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怎么会唱什么曲子,弹琴就更不必说了。”

胡三郎笑着说:“这是我疏忽了,两位姐姐不要生气。”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宝珠又说:“听府里的人说少爷幼年学过音律,咱们屋里正好有把古琴,少爷要不要玩几下。”

胡三郎看看双手,笑道:“几年没玩,都生疏了。”听见外面缠缠绵绵的雨声,又有些兴致了。反正现在没外人,就吩咐两个丫鬟把琴取出来。

两个丫鬟平日里很少听见丝竹声乐,都兴奋地把琴摆好,又重新焚了香,规规矩矩地站在胡三郎旁边。胡三郎觉得好笑,也没理会,自顾自地调了调琴弦。他的确有快半年没碰过这个糊口的工具了,小倌的营生并不光彩,胡三郎自己也知道羞耻,所以连带着对弹琴唱歌也反感起来。今天风雨潇潇,万籁俱寂,他莫名地有了些兴致。

胡三郎端端正正地坐好,微微低垂着头,弹了一曲比较熟练的曲子,凄凄哀哀的调子,是新妇思念远征丈夫的意思。和这种天气倒是很应景。两个丫鬟呆呆听着,一曲终了,胡三郎摸摸有些发热的手指问道:“还行吧?”

停了一会,宝珠才说:“我们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很好,听得人心里怪难受得。”胡三郎笑道:“听得人难受怎么算是好呢……”

正说着屋外凉夜喊了一声:“老爷来了!”

果然帘子一掀,周逸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披着黑色大氅高高大大地站在屋里,

两个丫鬟吃了一惊,从榻上滚下来给老爷跪下行礼。胡三郎见了他心中欢喜极了,从榻上跳下来也跪下,笑嘻嘻地看着他。

周逸冷着脸斥两个丫鬟:“少爷住在这里本来是为了他安心读书,你们倒好,陪着他嬉笑玩闹!谁给你们的胆子!”

两个丫鬟吓得磕头如同捣蒜一样,战战兢兢说不出话。他们平日在府里是跟着周夫人的,周夫人待下人严苛,以至于他们见了老爷夫人都有些害怕。

周逸还要在训斥几句,看见胡三郎跪在那里眼巴巴望着自己。心中欢喜,冷着脸挥手让两个丫鬟出去:“出去吧,再有一次,仔细你们的皮。”

宝珠和玉珠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躲到别的屋里自顾自地害怕起来了。

胡三郎从地上爬起来,欢欢喜喜地拉住周逸的手坐在榻上:“怎么一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周逸听他声音里带着鼻音,道:“果然是生病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回去呢。”说着摸胡三郎的额头:“吃药了吗?”

胡三郎满不在乎地说:“吃过了,本来想发了汗就好的,结果睡不着,就玩起来了。”说着爬到周逸背后揽住他的脖子。

周逸轻易地挣开了,从旁边扯过被子把他包裹严了,按住他说:“那就好好躺着,我坐在这陪着你好不好。”

胡三郎挣扎两下,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胡三郎怔怔地望着周逸,周逸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温柔低沉地说:“还不睡?”

胡三郎说:“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不想睡。”

周逸的手掌心里传来酥麻的感觉,是胡三郎眼睫毛在颤动。他低声问:“我几天没来了?”

胡三郎想了想,说:“昨天没来。”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周逸其实几乎每天都来看他。偶尔不来也是因为有事情要做。

周逸解释说是因为仓库里的茶叶要处理所以没来。胡三郎又央求着说:“祭祖能不能不去呀?”

周逸想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