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苦味混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她喝了一口便搁下了。
从前她心绪不宁便是喝这汤的,如今啜一口都很难了。
方汀给她取果脯,秦玅观推开,摸出帕子想要擦拭唇瓣,瞧见帕子的样式后又塞回了衣袖。
事事不顺,秦玅观刚有所平静的内心又染上了焦躁。
“陛下,三更了,早些歇息罢。”方汀摸出自己的干净帕子递给她。
“近日难寐。”秦玅观语速缓慢,似是在叹息。
方汀欲言又止,秦玅观无视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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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如今是通政司的主官,她一早便沐浴完,换了身干净官袍去赴任。
密折制和内阁直奏之权分走了通政司大半的职权,通政使这个官位已空了大半年。如今官衙属官多是恩荫得位的,听得主官上任,这才将衙门里里外外捯饬了一遍。
饶是这样,唐笙还是觉察出了败落感。这种败落感源于属官的精神气,他们油腔滑调,先拍马后推诿,颇有种混吃等死的无赖形。
秦玅观将她塞到了这样一个磋磨人志气的官位,唐笙忽然有些怀疑先前十八劝慰她时说得那些话了。
什么狗屁臂膀,什么狗屁野心,陛下此举明明将她边缘化了。
她像个刚探出脑袋的地鼠,刚瞧了眼外边的世界,就被人用榔头敲下去了。
唐笙在公案前踱来踱去,整个上午只来了三份公文一份邸报。
小吏看得眼花,劝她道:“唐大人,这样清闲的差事不是想得就得的,您……”
“去,在府衙前支面颦鼓,张贴公文,告诉百姓,若有冤屈和谏言想要陈奏陛下,就来府衙击鼓。”唐笙指着门外,“你也别在本官这窝着了,带人去宣读布告。”
小吏傻眼了,怔愣了片刻,终是在唐笙的眼神下开始办差。
他从前听说这唐大人是个好相与的,还以为可以继续混吃等死,没想到真见着了,这人却像是个疯起来能陈奏陛下撤除通政衙门的模样。
死气沉沉的通政衙门在唐笙的到来后终于泛出了一丝活气。
宫里来的传令太监跨入门槛还以为进错了衙门。
“唐大人,往夏日里过了,宫门落钥的时辰改作酉正了。今日未时三刻有晚朝,这该是您头回上朝,奴才特来同您细说,误了时辰可是要治罪的,您定要记着呀。”
唐笙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这样殷勤,又这样说话,就是在讨赏。唐笙也不拂了他的面子,掏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
秦玅观叫的是小朝,只有在京四品及以上的官员需要参加。整个通政司只有她一人在四品,她怕误了时辰,提早了半个时辰收拾好,候在端午门外。
下午天阴,跟随她上朝的小吏特意带了油衣和伞。
朝臣随从有专门等候的地儿,京官们则按照官衔列好了队。
队列里,唐笙只瞧见了五六位女官,带上她,两只手便能数过来。
唐笙瞧着这场景,心中忽又升腾起些许异样的感觉她好像还在秦玅观倚仗的女官之列。
小朝是在宣政殿内,唐笙立过丹墀边,也立过丹墀上,这还是她头次立在丹墀下。
随着朝臣上阶,叩拜,高呼万岁,起身时,站在队尾的唐笙觉察到了源于丹墀上的目光。
秦玅观好似在看她,又好似在眺望殿外。
“今日叫晚朝,是为了商讨新政推行之事。”秦玅观的声音回响在殿内,“新政新填了几道,派往辽东的钦差也有了几个人选。尔等若是有事启奏,也可畅所欲言。”
唐笙抬眸,思绪全然被“派往辽东的钦差”这句吸引了。
大臣中有人出列,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