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这封信的内容,孙氏眼底露出一抹诧异的眼神,怎么可能呢?

裴长意这个儿子和裴长远这个儿子,还有人不会选吗?

就连赵氏这般疼爱裴长远,在选世子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也未曾含糊过。

她分明就是想好将世子之位交给裴长意的。

想到这,孙氏冷哼了一声,看向裴家三爷的眼神里透出一抹同情。

她的这种眼神,深深刺痛了裴三爷。

孙氏分明是在同情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定是她觉得,在二哥心里,裴长远就是他的儿子,他才会留下这么不合理的书信。

裴家三爷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刘氏,见她仍是往日柔柔弱弱的模样,可眼底却透出一股子得意。

她究竟在高兴什么?是在高兴他们二人的儿子能当上世子?

还是高兴,裴长远终于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正是在这一刻,裴家三爷心底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彻底长成了参天大树,疯狂生长。

任凭他的理智,如何克制,都无法压制。

一旁的裴家大爷和大伯母蒋氏依然是嫉妒地快疯了,看向三房的眼神都冒着火。

蒋氏心里不服,她家大爷明明是长子,长瑞也是长孙,只因为他们大房乃是庶出,就永远要低人一头?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可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强硬的人,哪怕生气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倒是四房,裴四爷冷静多了,他抬头看向自家三哥,开口问道:“三哥确定这书信,当真是二哥手写?”

不是裴四爷要怀疑三哥,实在是此事有太多破绽。

当初赵氏把他们兄弟几人叫回侯府,就是因为老侯爷已病入膏肓。

他还记得,回来见到二哥时,他颤颤巍巍,几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一个人,如何能提笔,工工整整地写下字来?

而裴长意推掉世子之位,那时老侯爷更是几乎瘫在床上,连意识都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他如何能在那个时候做出决断?

裴家各房向来交好,平日里很少有争抢,三房和四房兄弟更是关系不错。

见四弟这般问,三爷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信,这一看,便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的确,二哥病入膏肓,如何能把这信写得有条有理,用词还如此文绉绉?

不只是这字迹,还有这纸,摸起来倒像是江淮老家的纸。

汴京城侯府的纸乃是圣上御赐的,江淮老家的则是江淮本地出品的上等纸品。

这两种纸张很难看出区别,可裴家三爷是热衷于书法习字之人,他摸在手里,便能摸出区别来。

这纸更像是江淮老家的纸。

他有些意外,转头看向身旁刘氏。

刘氏恰好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刘氏压抑着眼底欣喜轻声问道:“三郎,怎么了吗?”

裴三爷在一瞬之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念头。

这件事当真和他夫人有关吗?

可刘氏虽识得几个字,但却没怎么读过书。写封信都有些勉强,更何况是写一封文笔上佳的信?

这信中字字句句,倒的确像是二哥的口吻。

就算这信是有人伪造的,也该是每日陪在二哥身边,最熟悉他的二嫂赵氏。

裴家三爷紧蹙着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夫人,这封信当真是从二嫂书房里所得?”

刘氏不明所以,见裴三爷的表情,心口一震,本能地点了点头:“对啊,二嫂书房有问题吗?”

裴三爷继续问道:“你确定,她当时刻意把这封信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