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胡思乱想,眼见裴长意竟走到了栖梧院门外。

自从世子妃夫人被禁足,裴长意许久未曾来过这院子了。

今日他来是想见夫人,还是想见二姑娘?

裴钰觉得头疼,男人心亦是海底针,猜不透,摸不着。

裴长意大步流星走进院子里,徐瑶夜的院子就在一旁,他却丝毫没有要踏进去的意思。

他站在徐望月的院子外头,院子里头的那棵梅树几乎秃了。

冬天,快要过去了。

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竟就这般站着,一动不动,望着一棵枯了的树。

裴长意发如墨玉剑眉入鬓,眼角微微上扬,脸上是棱角分明的冷峻,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和霸气。

裴钰原以为裴长意会进院子里瞧瞧二姑娘。

可未曾想,他只是站了一会儿,便转了身,“回典狱司去,我想再看看书生案的卷宗。”

清冷的雪色之中,裴长意玉带束腰,眉目如画,一双黑眸冷冷清清,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高华,让人望而生畏。

裴钰愣了愣,抬起脚步跟在裴长意身后。

他心中有些疑惑,书生案对于世子爷,当真有这般重要吗?

过往的那些案子,但凡结案,世子爷并不会多揪心。

怎么如今陆遮都快要放出来了,裴长意竟还要再去瞧一瞧卷宗?

裴钰满肚子的不理解,还是跟着裴长意回到了典狱司。

他们才刚踏进门,就见孙玉城面色不豫,站在典狱司门口,与一个护卫对峙着。

裴钰认得,那是太子身边的金护卫。

远远的,孙玉城见到马上那一张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脸,心头一喜。

裴长意眉目朗朗,如日月入怀,就连眼底似有若无的疏淡也十分好看。

孙玉城绕开眼前挡路的护卫,恭敬地对着裴长意行礼,“裴大人。”

金护卫闻声回过头,稍稍抱了抱拳,眉目间隐隐有一丝不郁,“参见裴大人。”

他跟在太子身边已久,从未见过如裴长意这般不识好歹的家伙。

太子殿下对他多有忍让,几番拉拢。

他却总是拿乔,端着那股清风朗月的架子,实在讨厌。

裴长意声音闷闷的,紧绷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漆黑的眸子幽深看不见底,仿佛蕴藏着什么深意。

“金护卫来了,可是殿下有何指示?”

那金护卫微微含首,“殿下关心百姓民生,知道书生案乃是冤假错案。”

“既是裴大人已知真相,此刻,便放人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孙玉城脸上隐隐已有怒气。

“典狱司有典狱司的规矩,每桩案子都有流程章法。”

“那嫌犯陆遮此刻虽洗清了嫌疑,也要等明日一早才能释放。”

裴长意挥了挥手,示意孙玉城莫急,缓缓转头看向他,“既是殿下之命,你且去看看,能不能给这个流程加急。”

孙玉城眼眸微阔,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可他什么都没问,转身便进了典狱司。

金护卫十分满意,对着裴长意微微颔首,“典狱司有裴大人这样的好官,真是百姓之福。”

见那金护卫嚣张跋扈地离开,裴钰紧蹙着眉头,“实在太过分了。”

裴长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我们都知道他是无辜的,也想早一些放他出去。”

“只是典狱司的规矩不能坏。”

“如今有人愿意帮我们坏了这规矩,担了这恶名,是殿下仁义。”

裴长意很少说那么多的话,裴钰听得明白,原本很是烦躁的心平静下来,还有一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