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大人来辽东第一件事便是找我调兵。”林朝洛屈着长腿,虚虚地倚坐在她身侧的茶案上,将马鞭塞进腰封,“怎么会不认得呢。”
唐笙虽是辽东主官,但实际品阶要比林朝洛低。林朝洛同她这般说话,也不至于不敬。只是,方清露总觉她这样挺没规矩的,实在是委屈了小十九。
方清露忍耐了她片刻,探指戳了戳她,低低道:“日后调粮还得从唐总督这走,你就这么个态度?对谁都跟吃了火枪药似的。”
“十九,你在意吗?”林朝洛避了官讳,学着方清露的语调唤唐笙。
她们一个躲一个贴,虽没太过亲密的举动,但总会不自觉地偏首看向彼此的眼睛。
唐笙瞧了,唇线紧抿,一副窥破天机了然于心的模样。
林朝洛这人在小辈面前也没脸没皮,方清露气不打一出来,抽了她腰际的马鞭,一路将她顶到了另一侧的座椅上。
这个距离不错,方清露坐直了身,再次看向唐笙。
“都是为陛下办差的。”唐笙收束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瞧见,“不搞那些虚文。”
“军权同政权是分开的,我不可越权处置那些人。”林朝洛说回正题,神情严肃了许多,“但前些日子事发突然,我迫于无奈抓了一批关在军营里,唐总督若要追责,该担的我都会担下。”
“林将军替我省了许多功夫。”唐笙浅笑,“我何必追责呢。还要劳烦将军将他们押到衙门来,容我亲自审理。”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特地补充道:“那个叫朱霁的如今关在哪里,我今日就要审他。”
话音刚落,檐下传来回音。
沈长卿解开披风交给随从,携着三卷书册走来:“人是本官抓的,一直关押在巡检司,未曾动刑。”
她将东西递给唐笙,歉疚一笑:“方才去调宗卷了,辽东该有的军屯和官田数目都在这了。”
“劳烦太傅了。”唐笙谢过,请她坐下。
人已到齐,女官们正色,议起正题。
疫病误了农时,官田又刚收回,辽东粮库储备见了底。休说同瓦格激战所需要的粮饷了,辽东守备军下半年的粮饷都没有着落。
辽东穷,朝廷也穷。秦妙观不止一次从内帑拨银补贴军费了,再这么拖下去,皇帝姥儿的私房钱都要被掏干净了。
改革赋役,推行新政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