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在请得皇命后发令。
“拜”
秦妙观在雨幕中叩拜,旒珠随风晃动。玄衣虽不易看出水痕,但秦妙观每每合臂衣袖便会落在拜垫前端的水凼中。
风雨中,白玉须弥台基光洁色泽淡去了,众人在暗淡的雨幕中随令叩拜。
唐笙随着人潮跪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寒意顺着双膝上爬,冰得她牙尖发凉。
这样的天气,病弱的秦妙观怎么受得了。
“兴”
唐笙起身之际,飞快抹去面上的雨水,仰首观望。
享殿前的秦妙观玄袍翩跹,身影隐在白茫茫的烟雨气中。
雨幕是斜织的,秦妙观背过身去,在华盖的遮掩下,燃起了长香。
风大雨大,她试了几次都未燃起。
方汀斜立着替她挡雨,声音被雨声模糊了:“陛下,到殿内燃吧!”
秦妙观未语。
到殿内点燃并不和礼制,且点燃了她仍要亲自送至殿外的吉金炉这炷香必须在风雨里点燃,不然言官必以此大做文章。
秦妙观躬身,以肩背挡住雨水,将香藏于旒冕??板下。
“燃。”她对方汀道。
方汀打开火折子,手因湿滑,试了好几次。
秦妙观抬高了臂膀,好让衣袖遮住斜打进来的雨丝,唇瓣已显出些紫。
她夺过方汀手中的火折,拢在长香周边。
方汀望着秦妙观拢着的那团火光,心悬到了顶点。
秦妙观步伐缓而稳定,行至吉金炉旁,一缕烟丝终于飘了起来。
仪官再次唱令。
“拜”
高昂的音调冲破了雨幕,女官和宫娥们闻声再叩,终是放下心来。
秦妙观扶着龙凤纹望石,视线掠过长长的石刻碑,落于雨中跪伏的方阵。
“兴”
……
秦妙观还有极长的一段路要走。
大雨如注,华盖汇聚了汩汩水流倾泻而下。
唐笙领着众医官从侧道跟上御驾。她几乎是逆着风雨奔向秦妙观的,面颊被雨打得快没知觉了。
秦妙观的掌心凉得和唐笙方才跪过的地面没有差别了。
她推开唐笙和方汀,掌心托着蔽膝一级一级走过石阶,背影板正持重。
旒冕半掩住她的容颜,无论是从她身前还是身后望皆发觉不了异样。
护在她身侧的人却知道,秦妙观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她半阖着眼眸,唇瓣微微发颤。
唐笙扶她上舆车时,发觉她掌心都撑不起力气了。
“陛下?”唐笙用口型唤她。
秦妙观抓紧了她的臂弯,借了把力气才登上车。
她没有犹豫,踩着车缘跟上。
秦妙观脱了力,车驾行驶之际,身体已经倾倒。唐笙托住她,替她除去了冠冕。
“冷。”秦妙观枕着她的肩膀,喃喃道。
唐笙全身的气血都凝在了头顶,眼泪随着她的语调落下。
她怕自己的衣裳冰着秦妙观,飞快剥去外边一层湿透的,半干的棉袍被她压在边角。
她上手解着秦妙观的冕服,指尖发颤。
手腕被人虚握住,唐笙垂眸,对上了秦妙观的眼睛。
“失仪。”秦妙观面色苍白,话也说得吃力。
“这个时候您就不要管什么仪态了。”唐笙着急,语调有些冲,话出口了她才意识到,声音不禁软了几分,“我是说,圣体最要紧……”
秦妙观的手落下了,腕子搭在她膝头,算是默许了。
唐笙不论袍裳,连剥两层,终于摸到了秦妙观还算干爽的中单。
秦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