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神他曾多次觉察到。
偶尔有那么几次,池冥看着他的时候眼瞳里弥漫着探究和冷意。他用毫无感情的目光打量他,就彷佛在估算这个物件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想到自己仗着池冥的权势在外面无法无天、肆意挥霍,池诚的后脖颈一阵一阵发凉。他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狂妄、无知、愚蠢。
池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呢?池诚惶惶不安地想到。
“半年前我就开始怀疑你娘了。”池冥盯着池诚看了很久才淡淡开口。
半年前啊!那么早!池诚这才恍然惊觉,池冥对他的不满不是因为庄流云的到来,而是因为天长日久的累积。
“大哥--”
池冥打断了池诚:“不要叫我大哥,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你爹年轻时候的照片,你好好看看吧。”
池冥把两张照片甩在桌面上,其中一张是年轻时的花匠,另一张是现在的池诚。两人都长着鹰钩鼻子和带凹槽的下巴,若是不仔细分辨,旁人一定会以为两张照片是同一个人拍的。
这是难以抹灭的证据。
池老元帅刚愎自用,所以从未怀疑过惯会做小伏低的林姨娘。当然,他也不会去注意一个总是驼着背低着头的花匠。
所以林姨娘安安稳稳地把奸生子养大了。
池诚瞪着两张照片,惊恐万状的表情彷佛活生生见了鬼。
而池冥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肝胆欲裂:“你爹娘是日本人的间谍。如果不是他们泄密,我爹娘不会被炸死。这么些年以来,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儿子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挥霍着我爹娘留下的遗产,你爽快吗? ”
以前的池诚自然是爽快的,但现在,他只觉得透心凉。他恨不得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池冥眼前。
池冥从匣子里取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慢慢点燃,末了走到敞开的窗户边,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他沉默了很久,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回过头,看向站立在门口的两名士兵问道:“你们把他抬进来的时候,他一直在鬼喊鬼叫?”
“是的大帅。”
池冥眉头皱了皱,担忧地问:“小少爷有没有被吓到? ”
“小少爷站在窗边看了看,应该没被吓到。”
“是嘛。”话虽这么说,池冥却放不下心,连着抽了几口雪茄,过足了菸瘾,这才把烟蒂杵灭,匆匆离开了。
他得去看看小宝。
“大帅,他怎么处理?”两名士兵指着凄凄惨惨的池诚问道。
“帮他把伤口包扎一下,明天早上送去医院。从今往后池家没有二少。”
池冥离开之后,池诚才大喘了一口气,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了满脑袋冷汗。保住一条性命之后,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亲生爹娘都被池冥杀掉了。
然而他感觉到的不是恨意,也不是愤怒,而是彻骨的恐惧。
他明白,池冥不杀自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如果他纠缠不放,下场定然会十分凄惨。
翌日早上,池诚被一辆小汽车送去了医院,池冥还给他交了两个月的住院费,之后就撤回人手,再也不管他了。
医生帮池诚处理了腿上的伤,还给他配备了一辆轮椅。
他自己滑着轮椅跑到院长办公室,死乞白赖地借人家的电话打一打。
头一个电话,他打给了自己的铁杆好兄弟,张口就想借两万块。
那人嗤笑道:“池诚,这两万块借给你,你拿什么来还?你已经不是池家的二少了。”
池诚咬着牙根没敢反驳,因为他心虚。
这人指点道:“你想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