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点点头:“据说是陈大公子的人,不由分说全都捆了,真是造孽啊……” 她觉出自己失言,忙捂住嘴。
钟夫人颓然坐下去,这一切与她预料的几乎是反着的,陈季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那二夫人有没有对那些人说什么?”
于妈摇摇头,一无所知。
钟夫人当机立断:“走,我们回南京。”
于妈依言去收拾行李,钟夫人只捡了几样要紧的东西放进手袋里,便往外走,下了楼见客厅里灯火通明,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杏芳,这么晚了去哪里?” 经夫人迎出来,身上还穿着家常衣裳,只披了一件织锦披风,恐怕是专在这里等她的。
“大嫂,我回南京一趟,到底放心不下庆文。” 钟夫人说着就要走,于妈手上只一个小箱子,形色匆匆。
经夫人一把拉住人,劝道:“南京正乱呢,你大哥刚刚打电话回来,要你好生在家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钟夫人佯作不解:“大哥是什么意思?”
“杏芳,你虽已经嫁人了,但你大哥素来待你极好,断不会害你,这会儿让你在家,你若是乱跑,” 她叹一口气:“……今夜上海估计不得安生,你出了这道门,发生些什么事,可不能怪娘家人不管你。”
钟夫人抬头看进她眼中,自己这个大嫂在家里素来柔顺惯了的,这一句夹枪带棒的警告,她自己断然想不出来,那就是大哥的意思了。
陈季棠回自己的公馆换了身衣裳,手脚冰凉,他脑中的记忆成了碎片,想不起前一刻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下一刻要做些什么。
一旁的人是他在警务司的老部下,此刻回禀道:“司长,经老爷和杜老板听到风声,已经去了督军府,被我们的人挡在门外了,小公馆也看住了,夫人带着二公子和盛先生也在去督军府的路上了,您是先回彤县,还是……”
陈季棠四下望去,夜色深沉,正是天空最暗的时候,二十几年的人生不长不短,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上天眷顾的人,如今不妨再豪赌一把。
“回督军府。”
陈季棠一进督军府的大门,便听见女人嘤嘤的哭声,他抬头望去,盛怀兰坐在客厅沙发主坐上,正哭得伤心,走过去道:“母亲节哀……”
一旁的二夫人摊在地上,哭了片刻,已昏了过去,显然是见过尸首了。
陈季楠六神无主,望着陈季棠脸上的伤,心生疑窦:“大哥,看来你是早知道了,府里的下人说,父亲遇刺的时,你也是在的。”
陈季棠立在盛怀兰身旁,指尖麻得没有一丝知觉,脑子却转得飞快,眼角有些湿意:“二弟说得不错,我那时确实在,只可惜来晚了一步,父亲已遭毒手,亲卫们皆已罹难,我与他打斗一番,还是叫他从窗口逃走了。”
盛怀初静静听他说完,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情:“陈大公子节哀,既然你与那刺客打过照面,应该知道他们一伙有几个人吧?”
陈季棠看他片刻,缓缓道:“我只撞见一人,不知还有没有同党。”
“若是只有一人,他以一敌六还能全身而退,里里外外这么多卫兵也没看见他的踪迹,着实厉害……只是督军和所有亲卫都死于枪下,为何偏偏大公子受的是棍棒伤!”
陈季楠附和道:“是呀大哥,那刺客既然要赶尽杀绝,为何偏偏不对你下杀手?”
盛怀兰心中有自己的猜测与盘算,陈仁美的死于有利有弊,需得扬长避短才好:“季楠,不可对你大哥不敬,你爹走了,你们兄弟二人将来要互相帮衬才对。”
她这话有一半是说给盛怀初听得,见他十指交叉拢在膝头,果真不再盘问陈季棠,又道:“怀初,仁美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三个哪里制得住他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