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寞地回过身,瞥见身后的竹码头那里,有个人对她挥着手,露出半截臂膀。
那手上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引着她朝他走去,两人只差三两步远了,尹芝突然清醒过来,顿住脚步,她还记得那种全身着火一般的危险。
可一切都太晚了,她已落入他无形的势力范围。
盛怀初一步跨上来牵住她的手,两条手臂连成一线,交缠的指尖突然生出千钧一发的力量,腰也被人单手搂住,贴上一具同样火热的身子,轻轻一转,便上了船。
这一刻,她有些晕眩,颊边鼓动的热浪,不知道是他的呼吸,还是他的吻,又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他的。
“你再不来,我要去你房里抢人了……” 他声音压得低,听起来像一阵喘息,那喘息突然停了,这一次真的被吻住了,不复温柔。
她受了惊,竟不知道一个吻可以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似的,频频往后躲,却又时刻提防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当然是徒劳的,脖颈被人托住,腰上的手也越环越紧了,好在快要窒息前,他终于松了口,尹芝回望小竹屋,小船不知什么时候已漂出去十几米远。
她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贴在他耳边,也顾不得这情状多么旖旎暧昧:“送我回去,被干爹知道了,你会死的!”
盛怀初就势将她抱回船舱里,拿出件衫子盖在她身上:“送你回去,我才会后悔死。”
说完也不耽误,走到船尾,拿起船篙撑起来,小心翼翼不让船篙离水,一点声音也没有。
水上的竹屋越来越小,尹芝坐着这艘狭小的船,摇晃着远去。真的不是梦,却依旧有太多难以解释的地方。
她迷茫地探出头去:“你的伤好了?”
盛怀初摇摇头:“但我能下床了,不过这会儿软手软脚,可能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他口中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我真想不到你会来……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盛怀初也回以一笑:“你干爹防人得很,走得那日烧得糊里糊涂,他还是蒙住了我的眼睛……不过不打紧,我住那间屋里有个阁楼,我日日看着常嫂划船出去,记得个大概方向,想着一路划过来,总能找到的。”
提到常嫂,尹芝便想起了常伯,担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常伯他们呢?”
盛怀初似乎明白她的心思:“放心他们这会儿睡得正香……我问那女大夫要了安眠止痛的药,一直存着没吃,够他们睡到明日中午了。”
“明日中午?” 尹芝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看着盛怀初手中的船篙上上下下,怯怯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盛怀初放下船篙,矮身入了船舱,任船随水漂着。
“你那日不是想看日出?”
这船舱仿佛一瞬间更小了,尹芝挪了挪身子:“我那天看过了,你还是送我回去,然后快回上海去吧。”
“哦,” 盛怀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失望:“可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
尹芝抬起头:“没有么?” 那天日出的时候,他也明明在船头的。
盛怀初笃定道:“没有,不是三个人,是两个人……只我们两个人,在一条船上。”
??53. 缓带轻裘 · 遂道
黎明前的夏夜,原来可以这么的冷。
盛怀初停在无人的洲渚,船边几茬娇小野莲,擎着的骨朵儿,天光一暗便紧闭着,羞于见人。
他上岸拾了些柴火,将小泥炉点上,又见泥炉旁小半框新采的红菱,大概是船主留着当饭食的,便洗了个小盆,盛水一并煮了。
这条摇摇晃晃的小破船能行多远,盛怀初自己也没数,索性停在这里等天亮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