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会的。” 他拿出烟来,青年摸出火柴替他点上:“每一缕为帝国而战的亡魂,都会是父亲前进的动力。”
“是,大佐。”
藤原悠一狠狠抽进一口烟:“不要再叫我大佐,田中那个老家伙已让军部将我除名了,你忘了么?”
??98. 既见青空 · 耳坠
往彤县的路上,皆是私人医馆,大夫见这女伤者来历不明,身上没有任何证件,那白西装上亦染了不少血,怕治不好还得给她治丧,无一个愿收。
阮九同坚持不肯带那女子进彤县,末了只得送去县城外的基督堂。
因那里的神父也兼给穷人看病施药,教堂后面还有一片坟地,送去的时候,捐了几个银洋,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一行人到了彤县已过中午,车子停在一栋临江小宅前,原是县长借给陈季棠的,如今已被他买了下来,宅子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就连用的人,也还是从前那几个。
阿怜前几日得了陈季棠的吩咐,从上海回彤县料理这座旧宅,花了三两日,已归置妥当。
阮九同将尹芝平安送到,因陈季棠人在彤县的事,暂时还得秘密,便没有多言,留下些人手充当护院,又嘱咐阿怜好生照顾,而后带着其他人去营中复命了。
兜兜住在饭店里,吃了两个礼拜的外食,今日又坐了半天的车,早饥肠辘辘,见了一桌馨香的饭菜,也不用尹芝和刘妈喂,不一会儿便将自己碗中剔了骨的鱼肉并着时蔬吃个精光,连平时不喜的高瓜,因配了虾籽烧得鲜甜,也一块没剩下。
尹芝怕他积食,没给他再添,兜兜打了个饱嗝,还是眼巴巴望着。
刘妈逗他道:“可是刘妈做饭不好吃,怎的来了陈军长家里头,连挑食的毛病都好了……”
阿怜恰从厨房里端了汤来,替尹芝盛了一碗凉着:“尹小姐和小少爷千万将这里当成自己家,缺了什么东西,先在县里添置,如果不合用,再让人从上海捎过来……其实这里早前没人住,是特地收拾出来给尹小姐的。”
尹芝止住她们的话头:“小孩子都是隔锅饭香。”
吃过饭,到了下午三四点,阿怜又提起要带尹芝去县城看看。
短短三年,原先沿着江岸的长街不再是一片萧索,曾今破败的铺子也都修整一新,开了茶楼酒肆,供过往商船歇脚,码头也新修了几个,傍晚点了灯,行人络绎不绝,治安想必不错。
兜兜下午睡足了觉,看什么都颇有兴致,尹芝和刘妈两人轮流抱他,早就手酸脚酸,在馄饨摊子吃了晚饭,看过木偶戏,又买了一只齐天大圣的糖人给他,才肯回去。
尹芝哄兜兜睡着,自己洗完澡,看看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叮铃一声脆响,她这才发现墙上竟然是装了电话的。
铃声响个不停,放着不接恐怕要将刘妈和兜兜都吵醒,接起来又不知道是什么人。
她只得提了听筒起来,也不说话。
“是我。” 一段短短的沉默,陈季棠先开了口:“你们来彤县了?”
尹芝愣了片刻,才听出他的声音:“今天到的。”
“本来下午就要来看你们的,出了点事,耽误了。” 事发突然,陈季棠给有家眷的军官们放了一个小时的假,回去安顿家里,自己却没能去给她接风,只好在电话里道别。
尹芝想着不久前的刺杀,也不知他的处境如何:“那么远的路,还是算了,听说前几日又抓住一个去慈济医院行刺你的细作?”
“报纸上都写了么?”
“嗯……”
“所以看报纸,是在找关于我的消息?”
“没有……”
陈季棠想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看看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