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曾经佯装不经意地问他:“你订了亲了没有?”
祁隐伏着头在给她写一些批注,回道:“家父家母去得早,未给微臣安排此事。”
永嘉又问:“那你自己不给你自己安排吗?”
祁隐一愣,抬了头,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孤身一人惯了,未入太医院前只想着如何治病救人,所以未曾想这件事。”
永嘉压下了心中的高兴,只作好奇状道:“那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祁隐很坦然地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这份坦然,叫永嘉伤心了很多天。
因为他太坦然了,所以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后来她才发觉,祁隐或许不是不喜欢她,而只是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身子不好,祁隐自从接手长明宫诊脉问安之事后,就对照料她的身子一事极其上心。他配了专门的药方子给她,让她日日喝着,那也算是养身汤,不过比后来裴清给她开的要苦百倍。因为这个原因,她皱着眉捏着鼻子还是咽不下去,最后还是吐回了宫女捧着的水盥里。
她抱怨说太苦了,祁隐蹙着眉说这是一定要喝的,长久地喝下去才能慢慢治她的身子。但她的身子都弱了十几年了,从前也没有太医开这种药喝,便未将祁隐的话放在心上,只敷衍着他喝了喝了。
有一日实在不巧,被他撞见了她将药倒在花盆里头,他登时就生气了:“你就是这么待你自己的身子?”
还未等永嘉做个什么解释,祁隐就甩袖出门了。
一个太医对公主称“你”而不称“殿下”,甚至还敢给公主这样的脸色看,该拉下去打二十板子。但是永嘉很高兴,非常高兴,她发现,祁隐应该喜欢上她了。
现在想来,喜欢还不如不喜欢。
往后的事情永嘉不愿再回忆,收了思绪,看着眼前的阿和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清正、仁心。”
“我读过钱塘江边祁太医的碑文,那时便想祁太医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阿和站起了身,走上前来跪在永嘉身侧,直起身子望着她,“殿下不想去钱塘江边看一看吗?我愿随殿下同去。”
阿和仰头看着她,他此举已然是逾矩,永嘉却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心上想的是祁隐,眼前有这么一个和他很像的人知晓她的心意,还如此体贴地说要去钱塘江边看一看......
如若她还没嫁人,她或许会允他。
永嘉淡淡道:“不必了。”
到底,现在在她身边的已经是裴清。
阿和的神情僵了僵,良久后颤声道:“殿下不想祁太医吗?”
裴清折返回来取文书时,恰恰好在圆拱门外听到了这句话。
因着公主和阿和二人在屋外说话的缘故,月若将院子里侍奉的宫人都先屏退了,所以院门口这时候也没有个候着通禀的。
裴清停了步子,皂靴最后踏在枯黄的枝叶上时有一阵窸窣的碾碎声。隔得远,院里说话的二人没听见。
他不知道谁在里头和永嘉说话,但能在永嘉跟前说这般话的人绝非善类。说话之人的声音,他并不熟悉。裴清站在院外默着,良久之后才听到永嘉带着些倦懒气的回话:“他都不在了,想不想,又有何分别?”
“有分别。”阿和急切地又挪上前来半步,仰头看永嘉,眼里泛着些水光,“殿下既无意于裴大人,若殿下仍想着祁太医,我愿替祁太医侍奉在殿下身侧,殿下就当、就当是祁太医重新回到殿下身边了。”
永嘉愣了愣。
裴清亦是一愣,随即勾起一丝讥讽的笑。
敢情这段日子里他忙着,有了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到风荷轩里了。什么叫既无意于裴大人?又什么叫就当祁太医重新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