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大抵是许久都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了，以至于看起来都十分僵硬。

“……”他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可喉咙中一口鲜血涌起，只能无声地做个口型。

经脉中的神力翻涌，横冲直撞，这一刹那扶寒都已经快感受不到疼痛了，他报复性地笑着，神色复杂地看了苍梧最后一眼，想看看他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意外吗？因为没想到自己还保存了神格？

还是后悔？扶寒可太明白人类的情绪了，就以自己刚才的表现，大概能勾起他对曾经扶寒仙尊的回忆吧？

又或者是伤心？

可这最后一眼的结果却让他大为诧异，令他甚至都没能控制住微笑的神情，而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苍梧的双手就像一对铁镣，紧紧将他的双手束缚，随后一吻落下，这一吻不带任何情欲，反而像是野兽般胡乱啃噬着，随后洪水般的神力猛然灌入，冲向经脉的每一处，将残存的天道神格尽数卷走。

而做这一切时，苍梧的表情上不带任何意外或伤心，而是只剩下死水一般的平静。

“……”他垂眸，声音低沉，“这应该是最后一点神格了，对吗？”

扶寒喘息着，警惕地看向苍梧，可眼神已经无法聚焦了，这场戏最终还是以他的失败告终。

他还是没算到，那个曾被他抽了灵根濒临死亡的小徒弟，居然已经成神了。

他竭尽全力的反抗，原来只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扶寒也不再去装了，他疯狂挣扎着，试图甩开苍梧的束缚，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掉在地上，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意味。

苍梧见他这副模样，也知道他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强迫扶寒和自己对视，阴沉的眸子中氤氲着疯狂的味道，而后慢条斯理道：“也是，师尊怎么可能真的服软呢？那么师尊，你有没有哪怕一刻，真正后悔过呢？”

他没有明说后悔什么，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后悔成为天道，后悔抛弃苍梧。

扶寒此时其实已经算得上强弩之末了，他的经脉被自己神格化成的神力肆虐了一遍，然后又被苍梧那霸道强横的神力强行洗劫一空，哪怕身体已经被修复得差不多了，但痛楚已经将他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如果他十分清醒，那以天道的性格，他大概会刻意用‘后悔过’来讨好苍梧，好来换取更多的机会。

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骗到了又如何，没骗到又如何，他的处境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可不是曾经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仙尊了，知道苍梧不可能放他走，也清楚在苍梧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做的一切不过是过家家的把戏。

“……”他沉默了一瞬，声音宛若叹息，“我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后，原先紧绷的身体忽然便泄了力道，任由自己倒在苍梧身上。

苍梧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他纤细脆弱的脖颈，那里已经苍白得没了半分血色。扶寒原先璀璨的眼睛，此时也因为耗尽全部神格和神力变得灰扑扑的，暗淡不清。

苍梧松开那只禁锢他的手，将那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背后，像是安慰一般，轻声低语：“睡吧，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