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3)

夜雨 张泽衡陈广生 3115 字 1个月前

。”

雷电交加的晚六点,雨点在电筒光下细细如丝,打在变形的铁板上却似有千斤重。

季语踉跄站在层层叠叠废铁上,一个人将沉甸甸残骸推下废墟,用衣袖擦去糊眼的雨和汗,每一次从焚毁凹坑扣出硬物,一点点抹去上面焦糊灰烬,露出触目惊心的骨,她都呢喃一句:“还没到底。”

她要抬起下一块的时候,被一根圆柱形的棍子绊了下,掌根和膝盖磕到边缘锋利的铁皮上,天晶举着手电筒,照到季语的血迹,焦头烂额地劝道:“莹姐,你先下来,让我给你包扎好!”

见季语没理她,天晶转向冷眼瞧着的阿庆,说:“庆哥,你再去帮帮她,她这样会病的!”

前面一直是阿庆和季语一起搬,后来雨越下越大,骨头越找越多,除了听季语重复那句话,还有淋得像落汤鸡以外,一无所获。

阿庆不抱任何希望,他也是过来人,劝是没有用的,他对天晶说:“让她搬,让她抬,累到极限就会停。”

休息好了继续,重复循环,有一日,雨总会停,人总要醒。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乌云渐渐散开,季语脚下慢慢平坦,今夜的风格外冷厉,扇在脸上,锥心地疼,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母亲,用严厉的话语骂醒执迷不悟的女儿,事后默默抹掉她脸上、身上和发上的雨水。

季语弓着腰,手还捏着厚重铁板,闷哼了几次都发不上力,就蹲下喘着粗气休息,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潮湿,汗往外跑,泪往心流。

“大话精,一次又一次地骗我......”

突然,一道非常细微虚弱的声音从铁板底下传出,“我没有骗你......”

季语愣怔,心的剧烈跳动,要将她的肋骨震碎,两行雨从眼角落下,冲刷久久不散的雾,视线骤然清晰,风都变温柔,让她亲自尝到泪珠咸,感受积攒的恐惧似水泡崩裂。

也让她抬起铁板的瞬间,见到眼前的人,相信不是她的幻觉。

“阿琛!阿琛!”

阿庆和天晶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下一秒,二人跑到季语两侧,帮忙移开铁板。

钟业全身满是灼烧的痕迹,肌肤表面插着细小的金属碎屑,他躺在季语的腿上,头和脸布满的厚厚尘土,被她没有尽头的泪珠洇成圆斑。

钟业张了张嘴,季语立马凑下去听,泪水滴落,湿润了他的嘴唇,使他发出嘶哑的声音,“有情饮水饱,原来是你的眼泪。”

三人以最快速度把钟业带回唐楼,幸好天台有消毒用品,医疗器械,阿庆懂得不如钟业多,简单的取弹缝合他还是做得到。

两条腿烂溶溶,很多地方不需要刀,镊子轻轻一翻就能找到弹头。

季语站在一边看着,她别过眼,尝试不去看他面目全非的腿,但弹头在金属盘底滚动的脆响,没有一刻不让她想象,他是怎么忍着剧痛,断水断粮的情况下,被压在厚厚废墟底下,撑了一天。

86400秒,他是在期待生,还是在等待死。

季语看着钟业的脸,他被注射了麻醉药,呼吸平稳而缓慢,“我没见过他睡得这么安稳。”

这一颗弹头埋得较深,阿庆划了一刀扩开伤口,小心翼翼用镊子夹住,轻轻拔出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钟业,说,“的确,在美国的时候,他不碰安眠药,更不要说麻醉剂,类似这些情况一贯靠死撑。”

在美国?这些情况?

季语皱了皱眉,见阿庆歇了一口气,又继续埋头取弹,不想影响到他,有些话她没问出口。

他们把钟业安置在他父母的房间,季语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阿庆坐在沙发上,用湿毛巾擦着脖子。

季语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盘子,迅速数了一遍,十二颗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