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田黄也失去了颜色,他彻底什么颜色也看不到了。
他的状态比之前差了很?多。嬴寒山想。
之前在宴会上看到他脸色苍白地伫在火边,她以为是他大病初愈懒得敷粉至少裴纪堂大多数时间是坚持着文人的体面,出席大型场合要?熏衣敷粉的。
但?现在看来,那已经是他修饰过后的样子了。
现在他坐在她对面,像是一丛快要?灭掉的火。
“老板?”
裴纪堂愣了一下,对她抬起?头来,嬴寒山蹙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一下。
“……你……”
寒山。他打断了她。
“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嬴寒山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绕得发蒙,有一两秒钟没有说话。然后她想起?来最近的乱子,两个年纪很?小的刺客,被从中间打乱的募兵。
“你身世?的事情?”嬴寒山问。
裴纪堂没有说话。
“挺麻烦的。”嬴寒山赞同地点头,“我们这?的人在想办法,鸦鸦之前给了我一个思路,我觉得先按照那个来,把注意力转移到有细作这?件事……”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裴纪堂的眼神。他迷茫地看着她,好像她在说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寒山,我的生父是裴厚之……”
“啊,”嬴寒山应了一声,“所以呢?你对他有什么感情吗?”
两个人对视着,直到嬴寒山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伸手,握住裴纪堂的手腕,在手里掂了掂。
“我承认这?事很?棘手,”嬴寒山说,“虽然没真的和?朝廷翻脸,但?鸦鸦的身世?出来之后,我们基本上就是旗帜鲜明地反都?城反裴家主支了,现在出这?种?事人心是会动荡一段时间。”
“但?是一步一步来,老板,一步一步来,你还有我压场呢。我不懂你们这?边的伦理观,但?我觉得照理来说一个生了不养的爹和?死人没有差异这?还是爹不是娘呢,你都?不是他亲自生出来的,你管他做什么。”
“我觉得你是个挺好的人,老板,这?话是真的。这?个关头上,有什么事我该帮就帮。”
裴纪堂的眉眼弯起?来,他对她笑了,看到这?个笑脸嬴寒山略微放松了后背,却?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开口。
“那帮我一个忙吧,寒山。”
你说?
“……能杀了我吗。”
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唰地松开了。
裴纪堂收回那只手,平静地叠在膝盖上,他看起?来不绝望,不偏执,平和?得好像这?只是随便哪天的午后,他醒来,睡意未足地招待一个远方的朋友。
“我可以不认他,”他说,“世?人却?不许我不认他。”
“父不忠不义,为子当谏,再?谏不可得,当以死谏。”
嬴寒山发出了一声莫名其妙的气音:“呃?老板,是老板吧?不是被陈恪夺舍了吧?你等会我叫个神仙来问问怎么把你们换回去。”
“老板,你醒醒,我们在造反啊。全天底下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就是咱俩啊,你想什么呢。”
“他裴厚之算什么东西。你还打算拿你一条命去殉他?有任何用处吗?你死了他会替你掉眼泪吗?”
她前倾着半身,几乎快要?抓住他的肩膀,他眉眼弯弯地,仍旧在笑。
“不,我只是在给自己的死找个好的理由。”
“我累了,寒山,我装了很?久了。久到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好人,我的确温良恭俭,的确恪守君子。可我只是不去看,不去看自己并非如此的那部分?。”
“悖逆我的,我想用更?残酷的手段,触怒我的,我从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