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守门的亲兵抱歉地告诉她刺史很忙,非常忙,忙得脚不沾地,确实没时间和?她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嬴寒山想了想,表示理解,老板一定是还在忙林孖的事情,虽然这次她找他也是说这件事,但是不急。
从郡守府门口离开时,她又一次嗅到了空气中血气的甜蜜。
在这座城中,一定有什么地方有一些人死了,他们的血融化在空气中,就像蜜糖溶化在牛奶里。
不在老板那里蹭饭,那就街边找个馆子吧。
嬴寒山回忆了一下自己下山这么久的日子,惊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正儿八经下过馆子,主要原因是她不吃饭,别人试图请她吃饭都是私人omakase,次要原因是……
穷。
真的很穷。
以前她是门客可以嘲笑自己老板发不出?工资,现在她是公司合伙人,只?能?和?老板一起在天台上?感慨十二月的风真的好冷。苌濯站在街上?那家看起来中规中矩的酒馆前面,回头看到嬴寒山热泪盈眶地盯着它的招牌发呆。
他迟疑地从门前退回来。
“不然……去街边的茶摊喝一碗茶也可以。”
嬴寒山热泪盈眶得更厉害了:“苌啊,我跟你讲,我当?年点外卖20块钱以下都不看价格的!”
听?不懂,但听?起来是很悲惨的事情。于是苌濯跟着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总体来讲,古代冬天如果找一个修得很好的房子,点上?炭,熏上?香,找一把卧榻铺着厚厚的褥子躺上?去,是和?现代没什么太大差别的。但古代夏天不管怎么折腾,都比现代差很多。
这家酒馆已?经是浮泉郡城里不错的去处了,大堂里没有满地乱跑的小型哺乳动物,桌子和?坐处没有二指厚的油,窗户也垂了草编的帘子隔绝外面的声音和?蚊虫。但还是闷热又弥漫着馊了的油的气息,在客人们嗡嗡的说话声中变成一曲夏日就餐交响曲。
苌濯满不在意地坐下,对着来招呼的店小二笑了一笑,后者立刻给?他拿了新的坐垫来,又把桌子擦了一下。不为?别的,就为?这样的面容,这样的气度,必定是新到的那位刺史麾下哪位贵人!
至于坐在他对面那个一脸凶相盯着他看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应该不是家仆吧,谁家的美?郎君带这么凶一个家仆出?来?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主人的脸看,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
啊呀!真瘆人。
其实嬴寒山没在盯着谁看,她就是在出?神。
这顿饭只?有苌濯一个人吃,他想了想,点了两份糖水,一碟有些像是酥酪的东西,豆花上?细细碎碎地洒了碾碎的松仁和?核桃,还有敲碎的冰,看起来很解暑。
他把汤水和?那一碗酥酪推到嬴寒山面前,嬴寒山还是在直直地看着他。于是苌濯也坐正,稍稍偏过一点头来注视着她。这一招可太有效了,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寒山在想那些世家的事情。”苌濯说。
“嗳,”她用勺子舀面前的糖水,呷了一口,顺便把酥酪推回去,“你吃,我辟谷,一点吃的都不碰。”
“我是在想,我们现在知道了那些世家子是被提前藏在林子里的,知道了有人劫持了他们,知道了他们出?行的时间也和?林孖对不上?,甚至我们都能?推算出?是谁干的,但是……”
嬴寒山搁下勺子,碎冰当?啷当?啷地擦着勺肚浮起来:“但是,有什么用呢?”
他们可以摆出?证据来,他们可以有条有理地告诉世家不是我们林将军干的,是你们的那位王用了一个连环计,你家的孩子只?是这计策的一部分,不幸被捕获杀死,作为?一个挑动沉州军内部不和?又让世家对裴纪堂施压的由头。
他们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