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里?的人目眦欲裂地伸手想要拉扯这?被提上来?的匪徒,要不是衙役用水火棍拦着,他肯定要被扯成一片一片。
雷头目被两个衙役拖着,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太理满堂的咒骂和哭嚎,直到裴纪堂问?“人犯可有话”时,他才迷迷瞪瞪地抬起头,用剩下那只泛着血丝的眼睛看向?裴纪堂。
你也?是个世家子吧。他说。
“我雷家蓄部上千,牛羊万数,筑壁百里?,何等荣光!一夕之?间落到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地步。你以为你是个裴家后?裔就能比我强些吗?不要看你今日着官袍坐在这?明堂之?上,来?日一朝运势变,谁知你死在沟渠中?何人收敛!”
放肆!有衙役上前要堵他的嘴,他大笑起来?。
“这?些草芥今日叫你一声贵人,明日也?叫别人一声贵人!你我皆是贵种,尚且难保自身,你何必替他们?出头!我雷家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不知感恩,反而?贪心我家田产资财。今天你替他们?审了我,明天就有人来?审你!”
裴纪堂坐在那里?,并不皱眉,也?并不露出怒相,他等阶下那叫嚣完了,叫嚣累了的匪首闭上嘴,伸手从桌上抽出一支令签。
“本官裴家旁支后?裔,起身微末,不过是寻常百姓,今日坐在此地,仰赖的不是裴这?个姓氏,是一乡父老。你雷家举族覆灭,也?不是运势来?去,是你们?残害乡民,图谋不轨,终至灭身。起者因民,废者因民,你今日已?经于此地伏地受审,仍旧不知悔改,无可救药。”
他当啷一声把那令签丢在地上。
“青岩寨匪首,掳掠乡民,残害无辜,血债累累。”
“斩立决,悬首示众。”
人群爆发出叫好声,嬴寒山架着胳膊站在府衙外的树下,静静地往里?看着。
嬴鸦鸦怀里?抱着文书,在她旁边站定了,刚刚她是去府中?找裴纪堂,听说裴纪堂在这?里?审案才找了过来?。日光在两个人头顶上移动,嬴鸦鸦抬头看着嬴寒山的脸,有些怯怯地叫了一声阿姊。
“啊?”她回过神来?,“怎么?了鸦鸦?”
“没?事,只是阿姊在这?里?出了好一会的神了……是在看什么??”
“我在看老板。”她说,“其实想来?,来?淡河快要三年了,这?是第一次看他审以斩为结的案子。之?前淡河有过地契纠纷,有过小偷小摸,但?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杂事……他官服也?不爱穿,堂也?不爱升,很多事就那么?很没?官威地说和过去了。”
“嗯。”嬴鸦鸦应声,“有什么?事求我也?是,可怜兮兮的……”
但?其实裴纪堂不是不会拿出官威,他用眼神震慑堂下,他抽令牌的动作,他沉默时的压迫感都像是训练过一样恰到好处。但?他就是不那么?干,他时常把自己搞得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服软,赔笑脸,吃呛。
“是啊,我得去把发冠当掉了。”他时常这?么?说。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嬴寒山这?样想。
青岩寨的匪首斩了,那群背井离乡的乡民终于平息了怒火,带着他们?全须全尾的孩子,感恩戴德地踏上回乡的路。裴纪堂的贤名大概要向?西传播出去不少,连带她嬴寒山也?会有个传奇的好听名声。希望在他们?口中?她是个有勇有谋的智将,而?不要是一口咬掉了匪首一只眼睛的正义大老虎。
嗐,谁知道呢。
青岩洼的乡民是走了,但?有些人走不了。从寨子里?救出来?的那些女子的安置成了问?题。
有人找到嬴寒山,说这?些女人大多数都是被杀了亲眷掳掠上山的,劝她现在她们?要是有家可归就分拨一笔路费送她们?回家,无家可归的就配给淡河当地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