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2)

阿姊!林孖的声音落下去,更多的声音像是海潮一样?从他身后升起来。

不?知何时?白鳞军已经全部醒了,青色的人头密密匝匝,挨挨挤挤涌向他们两个人,一个个年轻的脸庞扬起来,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年轻人们绷紧了后背,像是无数根钢钎深深插进地里,等着谁把?他们拔起来,再插进某个人的胸口。

“阿姊!汪家诶郎就系厚嘞死狗阿崽害死诶!汪嘚阿兄噶以宰死!(阿姐!我们家里人就是被那条狗害死的,我们跟着阿兄去杀了他!)”

海石花仍旧没有说话,她转过头去,用手比量了一下距离。踞崖关正有火光从城上溢出,看?起来是城内出事了。

那杆田字旗没有动,将不?动旗不?动,这支打旗子?队伍领头的人大?概还?没有向城里去。

这是夜里,是最混乱的时?候,一万大?军列阵在?前很难分清彼此?。现在?白门人过去不?是要救人,不?是要击退这万数的军队,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割掉那狗的头颅。

她是白门人,她无法?不?复仇。可她也是寒山麾下的副将,在?这个时?刻她必须保持冷静。

领导者与追随者的区别就是视野,她环视周遭地形,捋着树林边缘到踞崖关的路途,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怒火烧沸,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却像是冰水,海石花短暂地闭上眼睛,当她睁眼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了决断。

“噶(走)小道去,”她说,“姨妈讲,汪们都没应死,一个没应死。(我们都不?能死,一个也不?能死)。”

光线是红色。

田恬站在?牙旗下,面朝着正在?被火烧红的踞崖关。他的半边脸被火光映成亮色,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像是不?知何处山野邪祀时?做成的塑像,半面佛面半面恶鬼。

周遭的嘈杂声海浪一样?涌起,又在?快要触及他时?骤然停息。所有人都在?发疯,被堵在?城外十几天的士兵们发疯地冲进城里去,手脚并用地爬过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他们身上沾着血,沾着泥,每一个人都看?不?太?出人的形容。

西门仍旧有残兵未退,残留的守军还?在?抵抗着想要关掉这座已经失守的城门。刀刃穿过人体,血液和内脏的碎块一起喷出,咆哮混合着惨叫,歇斯底里地大?笑,怒号,伴随着血腥蒸腾在?城门上空。

“西门陷!”

“西门陷!”

嘶哑地呼喊从火光中传出,残兵开始向城内退去,攻城军碾过城门压向城内巷战的第一道阵线。那里没有四通八达的大?路,被挖断的街道和堆叠起来的鹿角消解掉第一波冲击。

但那是没有用的。田恬想,土石挡不?住的军队,凭借鹿角和壕沟照样?挡不?住。

城内的人顽固,愚蠢,就像是那群白门崖下的渔民,宁可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困兽犹斗。

而就在?这一瞬间,就在?他的思?维转动到这里的一霎,夜空突然被什么划破。

群星震动,银光乍现。

那是无数颗星星坠下了,那是密集的死亡突然从天空降临,数以百计的箭矢从高空抛下,铮然砸向田恬身边的军士。

“敌袭呃!”箭落下来得比惊呼更快,它们直直地穿过人体,把?还?没来得及举起盾牌的人钉在?地上。稳定下来的士兵们迅速举盾散开,控弦手在?盾后对来箭方向拉满弓。

可是没有?

那里只有一片黑暗,一片空白,看?不?到任何弓手的影子?。怎么可能呢?箭飞来了,射箭的人却不?在?那里?有人困惑地稍微从盾牌下站起身,下一刻,一支箭头精准地穿过他的颅骨。

“弓手们在?一百步开外”

田恬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