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呼喊声惊醒了。
“西门破了!”
噩梦成为了真?实。
从?废弃水道挖掘潜入的士兵杀死?了西门的守军,西门被打开,火光,呼号,刀兵相接声烧沸了整个天幕,钢青色的夜幕被灼烧成赤色。
退后的守军用鹿角抵抗住第一批冲击,铁蒺藜刺穿踏上去的马蹄,峋阳王军冲在最前的骑兵被掀翻下马,抑或是被对外的枪尖穿透。
他们?没有看到平坦的街道,哭喊的居民,他们?看到的是一双双赤红的眼睛。
我们?的家?园就在此处,此时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士兵也好妇孺也罢,这道防线背后就是家?人,这道防线就是新的城墙!
火光在街上蔓延开来,木质的房屋被点燃。
被波及的据点不得不撤退向?另一边,潜伏在高?处的弓弩手们?压制着前进?的敌军,为转移提供时间?。
这里不是普通的城池,这里是被改造过的堡垒。男人女人们?手持柴刀,竹竿,砍骨刀,一切能造成杀伤的东西现在都成了武器。
陷入阵营中的峋阳王士兵们?有些短暂的迷茫,一座城池应该是这样的吗?城里的百姓应该是这样的吗?
他们?已经?攻破过很多城池,杀死?过很多居民,没有一座城像是他们?这样,他们?不是待宰的羔羊,被逼到绝路处谁都会奋起一口!
黑暗中,田字旗下,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继续放火。”田恬说,“他们?巷战支撑不了多久。”
第一道防线在夜半时被攻破了,陈恪跟随着士兵向?后退去。夫人呢?他喑哑地低吼着,保护夫人出城!
刚刚有敌军扑上来给了他一刀,没有伤到要害,但仍旧给他的左臂留了道不浅的伤口。
陈恪拖着这只抬不起来的胳膊在人群中奔走,跨过地上分辨不清的尸体,终于,他在夜色里找到了那轮坠落的日光。
青簪夫人就在这里,在第二道防线。
“夫人!”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西门破了,第一道防线失守,请您……”
青簪夫人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陈恪,去守东城门。”
“恪当死?守,但请夫人立刻出城!”
没有回答,青簪刀像是一轮月在黑暗中出鞘,那位女将微微回过头来,给他平静而坚毅的一瞥。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那些从?月亮上来的狼又回来了,它们?在风中奔驰,推搡着青簪夫人的后背,发出悠远的嗥叫。
陈恪被她注视得胸腔发冷,青簪夫人轻轻抖了抖刀,走向?第二层鹿角,那个背影不可置疑,不可抗拒。
他伸出手来,但什么也没抓到。
撤退下来的士兵们?站起身,他们?追随着月中的狼群,追随着那位女将向?前走去,一直走向?黑暗中汹涌而来的火光。
“陈恪,”夜风送来她的声音,“去守东城门。”
你是最后一道防线,守住东城门。
第089章 长天将明
有火光扰人眠。
林孖胡乱呼噜了两下头发爬起来,披上外衣跑到营外,海石花已经站在?高处有一会。
四下里一片漆黑寂静,白鳞军还?没有完全醒来,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被远处微微的亮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容来。
“阿妹?”林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又觉得不?对,现在?似乎应该喊她海都尉。但海石花满不?在?意,他也没往回找补。
“况那,”海石花指着远处的光线,顺着她手的方向,林孖看?到一卷旗子?在?夜风中舒张,“旗头顶下系米里?(旗子上是什么)”
夜色深重,障人眼目,那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