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她今日在这里与一众熟识却又与此事无关的人相聚,上演这么一出好戏,等着微服私访的季砚来寻她。

季淮说最好是能哄季砚带着她回京城,再续那么一段如今看来已无甚必要追溯的情。

可是八年了啊,那都是八年前的感情了。

更何况,昔年晏乐萦背离他之后,他或许更是因此走到了绝境,谁也不知,他后来是怎么杀出这条血路的。

反正绝没有晏乐萦的助力,晏乐萦对他避之不及。

躲不掉的时候,又多多少少让如今的她忍不住想打寒噤。

谁能原谅一个背弃了他,还可能险些把他害死的人呢?晏乐萦看不透季淮的心思,感觉他脑子有问题,季砚更是,他大老远跑来江南干嘛?千万别真是来找她的。

“娘子,怎么不吃青梅?”这厢她在烦闷乱想,另一边青鄢又唤了她。

许是看她碟中的青梅至今没动,青鄢想着拿点别的果子给她,可“哗啦”一声,他的长袖不小心掀倒了桌上茶盏,茶水如倾倒的洪流,几个挨在桌边的人袖子都浸湿了,无一幸免。

茶盏咕噜一滚,也砸在地上碎了。

青鄢难免慌张,尤其还弄湿了晏乐萦的衣袖。

晏乐萦今日穿的是件姜红色的织锦裙,看得出是顶好的料子,袖口与裙摆都有大片的刺绣,正应着夏令将近,绣得是层层叠叠的荷花。

茶水色深,青鄢唯恐针针线线里染上茶渍,连忙站起身掏出丝帕,要替她去擦。

晏乐萦喜欢漂亮的人,当然也喜欢漂亮裙子,一时是有点心疼。

不过这件是季淮那个心黑鬼送与她的,心疼不过一小会儿反觉得算什么事,叫他稍安勿躁,还安抚般帮他重新倒了杯茶,只是起身时扯动了伤口,险些一个踉跄。

“碎了就换新杯子,茶水没了也可以再续嘛,何必大惊小怪?”拨开他用丝帕替她擦拭的手,晏乐萦随口道。

怎知方才还慌忙至极的青鄢,却安静地没有接话。

茶水将满,晏乐萦抬起茶壶,回过神来发觉周身也没了声响,就连方才的乐曲也停了。

她觉得不对劲。

抬头先是看见青鄢和一众小公子警惕盯着前方,于是她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顿时心里咯噔起来

没有看见乌泱泱一片人,青年轻装而来,身边不过几个黑衣侍从,他自己也是黑衣,墨色沉沉,压抑又晦涩,低调得很。

岁月的流逝难从在晏乐萦这种精于保养重视容貌的人面上体现,可来人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