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如美玉精琢的一张脸,还带着不喜阳光所致的过分白皙,那双眼睛却漆然像上好的墨。可他的身形巍然,长身玉立,又让晏乐萦明白他已经长大,他们分别也已经有八年之久。

晏乐萦也已经长大了,面对多少人都能做到应对自如,可此刻,难得不知自己该是进是退。

她看着他,满眼黑色,正应“眼前一黑”一词。

这一刻,她觉得他那双乌眸浓得竟有些森然,叫人不由地生出胆怯,黑与白太分明,太晃眼,乃至一时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完了,她心想,这人还真来找她了。

第2章 阴晴不定 她的眼被丝帕蒙上。

季砚其实并没有动作。

分别八年令人觉得生疏,也许不止她觉得,季砚亦这般觉得。

清贵的青年容色惊人,神清骨秀,五官长得实在恰到好处,眉眼如工笔画精心勾勒,鼻梁俊挺,薄唇若朱,如此的面庞深邃又清隽,多一分过艳,少一分过淡。

完美的脸,这么多年后,依旧是晏乐萦心中最完美的俊逸郎君模样。

可他神色却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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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白皙的肤色更显冷淡,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她,唯有薄唇抿得些微发白,看得出用了力,莫测神情间,又让人觉得很有侵略性。

或许到底是当了皇帝,季砚的目光变得锋锐了太多,从前是清艳昳丽,如今却是清冷犀利。

在没见到他之前,晏乐萦还不觉多紧张,此刻却倏然觉得,他的眼神像一把寒刀凌冽。

这把寒刀先是贴着她的脸,又辗转至她的颈脖,旋即很快往下贴着她的胸膛、腰肢,凝在她的手腕一会儿,直到腿边的茶水渍,好像要把她从头到脚砍成两半似的。

一时间,晏乐萦只觉得眼前又是黑又是白,越发晃眼然后她就发现怪不得一直觉得晃眼呢,因为他的几个侍从亮着明晃晃的刀。

也怪不得她身边的小公子们全都吓得不敢噤声。

晏乐萦也大气不敢喘,好一会儿后,把声音压得和蚂蚁似的,“……阿砚哥哥。”

她沉默的片刻,自然有在斟酌。

季砚不似她今日特意打扮过,衣着本是低调,可过分俊美的脸,仍旧将沉沉玄色也衬得出挑。

晏乐萦不知他想不想暴露身份,直接喊“皇上”万一给他惹生气了如何是好,喊“季公子”又感觉过于无厘头,她从没有这样喊他,直呼其名“季砚”也肯定不行。

当然,装傻来上一句“你谁啊”更是下下策。

经过深思熟虑,晏乐萦决定还是以从前的称呼唤他,就算彼此心里旧情不复,称呼上也能回忆些旧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

怎知,她才开口,对方的狭长眼眸骤然沉下,浓墨似的眼瞳依旧瞧不清情绪,又在某一刻仿佛落了颗石子进去,溅开一点水花,变得越发幽邃。

可他并未说话,直到眼中荡开的涟漪尽数散去,等到晏乐萦越发紧张,才终于启唇。

“动手。”他道。

动什么手?晏乐萦微怔。

他甫一说完,拿着刀的黑衣侍卫们便动了,像是大团的墨色阴霾一瞬间笼罩了画舫的好生机,她身边花枝招展的小公子们全被侍卫压制住。

一时间,周遭都是惊呼声。

晏乐萦本就紧张,看着侍卫们拿刀就更加紧张,在江南这些年来她一贯浸在温香软玉里,鲜少见这种生铁寒光,看着这些泛着寒意的兵刃,会令她回想起离开京城前的那一夜。

阴影激出了人心底的惧怕抗拒,她站起身来阻拦,唯恐有谁伤人,“别这样,郎君们,有话好好说……”

刀剑本无眼,有一瞬她自己